世子請便,我們兄妹二人便不相送了。
徐子淵恍若未聞, 一雙泛著哀色的眼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柳韶光。
柳煥只覺得腦仁疼, 見徐子淵沒有動靜,柳煥只能回頭勸柳韶光, 小聲安撫她道:“莫生氣了,趕緊回去睡覺, 否則明天起來,眼底下一片青黑, 反倒不美。
柳韶光同樣對柳煥的話置若罔聞, 雙手握拳死死掐進肉里,兩眼狠狠瞪著徐子淵,恨不得啖其血肉, 氣得渾身都在打哆嗦,強忍著怒氣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 “大哥, 你先回避一下, 我有話對徐子淵說。
柳煥只覺得攤上柳韶光這麼個妹妹他得少活十年!左瞅瞅,徐子淵眼里只有柳韶光完全當他不存在,右看看,柳韶□□到失去理智,看向徐子淵的目光宛若看仇人。
站在中間的柳煥很迷茫,這兩人什麼時候有的這番愛恨糾葛,為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柳韶光見柳煥腳底不動,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大哥你放心,我只是想對徐…世子說幾句話罷了。
柳煥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到柳煥離開,柳韶光這才抬頭看向徐子淵,強忍著想要再給他一巴掌的沖動,咬牙切齒地問道:“你也回來了?”
方才那一聲阿韶,可真耳熟。怪道徐子淵會率兵前來懷安剿匪,又毫不猶豫地將朱縣令等人全都下了大獄,還順利拿到了賬本!若是徐子淵也重生了,那這一切對他而言不過都是小事一樁,這些事情的緣由,他上輩子早就十分清楚,這輩子不過是照著證據抓人罷了。
徐子淵抿了抿唇,眼神有片刻的閃躲,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再次對上柳韶光的眼神,目光中似乎有千萬種情緒浮過,最終還是化為一片幽深。
柳韶光最恨徐子淵這般沉默的做派,仿佛又回到了上輩子的后半段,她狀若瘋狂整日找事鬧騰,徐子淵冷漠鎮定,話不投機便轉身離去,連一句爭論都不愿同她說。
回想起前世種種,柳韶光心中恨意更深,雙眼通紅,恨恨地瞪著徐子淵,咬牙切齒,“你怎麼敢?怎麼敢再說要娶我?”
哪來的臉?
上輩子連她最后一面都不見,這輩子又來裝什麼深情?莫非她柳韶光臉上就寫著兩個字,徐子淵招招手她就會跟狗一樣的搖著尾巴跑過去嗎?
徐子淵一貫冷漠的神情終于出現了波動,眉眼間都是揪心的痛楚,看向柳韶光的眼神卻滿是執拗,不斷地重復,“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
“那是我上輩子犯傻,這輩子我不想繼續傻下去了行不行?”柳韶光的眼淚越落越兇,想要像上輩子那樣大吼大叫宣泄自己暴躁崩潰的情緒,卻又想到柳煥還在遠處守著,用僅存的理智壓低了聲音,從喉嚨里低吼出這句話,神情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
徐子淵最不會面對這樣情緒失控的柳韶光,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只覺得柳韶光每一個字都是對他的一場凌遲。
沒有什麼比愛人的惡語相向更叫人心痛,徐子淵看著柳韶光拼命抗拒自己的模樣,只覺心如刀割,同樣落下淚來,“阿韶,你明明那麼愛我。
“人都是會變的。”柳韶光抹了抹眼淚,不想在徐子淵面前顯得狼狽,上輩子為了他甘愿丟盡臉面,這輩子,柳韶光不想再那麼委屈自己了,“徐子淵啊…你要明白,這輩子已經是新的開始,我不可能再嫁給你了。
徐子淵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喃喃道:“你是我的妻子,不嫁給我,想要嫁給誰?江永懷嗎?那我就再殺他一次!”
“徐子淵!”柳韶光再次給了他一巴掌,怒火沖天,“你我之間的事,為何總要牽扯旁人?你那麼介意表哥,莫非在你心里,我就是那麼個不檢點的人嗎?”
“不是的!”徐子淵痛恨自己的嘴笨,一面對柳韶光就失去了理智,“我從未疑心過你。
“是嗎?”柳韶光冷笑,用力擦掉眼角的淚水,看向徐子淵的眼神滿是譏諷,“那你為何要殺了表哥?舅舅待我如同親生,他膝下只有表哥一個兒子,你讓我有何顏面去見舅舅一家?”
說完,柳韶光又想起了吳怡,更是冷笑連連,“世子可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上輩子表哥早就成親,有良人相伴,你還時常記恨他。
“我從未在意過她。
“那與我何干?”柳韶光繼續冷笑,“覆水難收,你便是現在娶了她,也同我沒有半分關系!”
柳韶光提到吳怡就豎起了滿身的利刺,更是譏諷道:“說起來你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上輩子既然那般厭惡我,又何必撐著不納妾?我看陛下后來賞給你的那幾個舞姬就不錯,模樣標志身段也好,好心替你納了你還不領情。
徐子淵萬萬沒想到,柳韶光竟然會有一天拼命把他推給別人。
上輩子他最后和柳韶光慪氣,氣的也是柳韶光想替他納妾之事。兩人吵歸吵,鬧歸鬧,柳韶光一直像只猛獸一樣將他圈在自己的地盤內,容不得旁人覬覦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