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捐糧草之事后,想必這種局面必然會發生改變。便是現在,永寧侯還沒插手,柳家商號里頭的客人也明顯比其他鋪面里頭的多。
那都是昨天得知了柳家商號給北疆捐了糧的百姓,自發前來商號做買賣。有買東西的,也有拿著自己珍藏許久的好料子過來賣的。熱鬧得很,柳韶光三人站在門口那一會兒,還險些被擠著。
還是店里的伙計眼尖,見了柳煥,當即瞪大了眼睛,樂呵呵地迎了上來,殷勤笑道:“少當家來了?您瞧瞧,昨兒個大伙兒聽說了咱們柳家商號捐糧之事,都爭著趕著來咱們商號做買賣呢!”
柳煥心下亦是一暖,面上瞬間露出了真摯的笑容,對著店鋪內的涼城百姓抱拳,朗聲道:“柳某謝過諸位父老鄉親的關照。
“少東家大氣!”店鋪內頓時一片夸贊之聲,也有人擔心,“少東家,可不能這麼做買賣,你們柳家商號才捐了糧,再給我們讓這麼多利,可就沒什麼賺頭了,怕是還要折了本錢喲!”
柳煥爽朗地一揮手,“也就今天一天讓利,柳某還是頭一回來北疆,就當是同諸位父老鄉親交個朋友!”
“少東家是個爽快人!”
柳煥這話果然對了生性爽直的涼城人的性子,當即就有身量強壯的漢子拍著胸脯道:“少東家這個朋友我認了!既然是朋友,就沒有占便宜的道理,掌柜的,我買的這些貨,該是什麼價錢,就算多少價錢!”
“對對對!省這麼幾個銅板也發不了什麼財,咱們也不占少東家這個便宜!”
饒是柳煥口才過人,也架不住這麼多齊上陣,聲音一時間竟也被周圍此起彼伏的豪爽嗓子蓋過,滿腹口才無用武之地,只能給掌柜的使了個眼色,來了個買東西送好搭頭的買賣。
眾人見狀,更覺柳煥心實,花銀子也花得樂呵呵的。出了門還呼朋喚友,好好為柳家商號宣傳了一番。便是那些不關心時事的人,聽了柳家商號買東西送大禮的行為,都紛紛跑回家拿銀子,盤算著自己家該添些什麼,趕緊往柳家商號跑,生怕錯過了這筆劃算的買賣。
經此一事,柳煥也在涼城打出了名聲。大半涼城的百姓都知曉柳家商號的少東家到了涼城,不但給北疆運來了一百萬石糧草,還給大伙兒帶來了不少實惠,是個爽快人。
柳韶光聽著百姓們對柳煥發自內心的夸贊,高興得瞇起雙眼,像是驕傲的小孔雀似的抬了抬下巴,滿是自豪地看著柳煥,大哥就是厲害!
徐子淵默默地看著一切,暗暗向柳煥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有的人天生就討人喜歡,走到哪兒都能迅速和旁人打成一片。柳家兄弟更是其中翹楚。便是嬌慣些的柳韶光,也同樣有這份本事。上輩子,京城那些命婦閨秀們,便是心中時不時酸一酸柳韶光,也得承認柳韶光除了出身差些,模樣性情無一不好。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命婦也樂意同柳韶光來往。
不然的話,即便永寧侯府再位高權重,徐子淵還能一個個找那些不理會柳韶光的命婦們的麻煩不成?那怕是大半個朝堂的臣子都是徐子淵的報復對象了。
上輩子柳韶光的人際往來如此寬闊,除了徐子淵深受景元帝重用的原因之外,也與柳韶光這份柳家人共有的天生好人緣有關。
見店鋪內的客人越來越多,柳煥毫無少東家的架子,親自當起了伙計,樂呵呵地招待起客人來。別看柳煥是頭一回來涼城的鋪面,但對店鋪里的東西卻毫不陌生,張嘴就能說出來這東西的門道和價錢,“這是江州來的織錦,前朝有位貴妃便特別喜歡這織錦,為此,內務府每個月都從江州進大量的織錦,給那位貴妃做衣裳做帕子,不高興了還撕著帕子玩,就愛聽這裂帛的聲音。后來前朝亡了,本朝太.祖不喜歡這亡國的織錦,內務府也沒再進織錦回宮。眼下織錦的價格比前朝降了不少,更是成了尋常百姓也能用上的好料子。
這嘴皮子利索的,竟比跑堂的伙計還好上三分。商號管事暗暗點頭,又聽柳煥道:“這織錦,前朝可是號稱一兩黃金一匹錦。眼下可是虧了血本,一匹錦也就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并不少,差不多是一家人一年的嚼用。但被柳煥這麼一說,所有人心里都莫名生出一種買到就是賺到的感覺,頓時有種當場掏銀子買了的沖動。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商號管事聽著卻是心下一凜。柳煥這招攬客人的口才雖然驚艷,也不至于叫管事驚駭,讓管事心中掀起風浪的,是柳煥隨口就說出了織錦在涼城的售價。那都是他一筆一筆記在賬本上的,足以證明柳煥對各個分號的賬目一清二楚,誰要是想作假,絕對瞞不過他的眼睛。
有這樣一個厲害的少東家,底下人自然不敢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