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精貴東西外,柳家的底子還在糧食和鹽上頭。這兩樣可都是家家戶戶必須要買的東西,基本每個縣城都有鋪面。商隊統共就那麼些人,路線也是定好的。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家書送到對方手上,但借由各鋪面之間的運貨路線,想辦法捎過去也不是不行。
再說了,誰家還沒個三五道彎兒的親戚,鄉里鄉親的,總有那麼一兩個出門在外的,托他們順道將東西拿回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柳煥雖然是隨口出的主意,但仔細一思索,倒覺得這里頭頗有幾分意思。掙不掙銀子倒先放在一邊,加深了和北疆軍之間的關系,日后有北疆軍做靠山,有這個捎帶家書的情分在,柳家商號可就不止在北疆暢通無阻了。
各個軍隊之間,也是有幾分交情在的。
若是北疆軍這邊捎帶成功,那其他地方軍隊的生意也能接。將士的家書不收費,若是還有其他人想要一并捎東西給旁人,便按照路程的遠近和東西的輕重來收費。
做買賣,要的就是人脈。有了這份人脈,柳煥都有信心把家里的資產再翻個幾番。
柳韶光不愧是柳煥的親妹妹,兄妹倆的思路都差不多,一聽柳煥這話,柳韶光也想到了這茬,當即笑瞇了眼,看著柳煥的眼神里滿是自豪。
其他人已經高興地連連向柳煥敬酒,覺得這主意確實不錯,柳煥幫他們解決了大難題不說,還不收他們的跑腿費,真是個大好人。
永寧侯倒是沒想到這茬,聽著柳煥這話也覺得舒坦,看柳煥更是滿眼欣賞,心道這人不愧是江南第一富商的少東家,有魄力有野心又有手段,當真是個人物。
有柳煥在就不可能冷場。將士們本來因為提到家書親人之事,情緒有些低落,柳煥三言兩語就讓氣氛再次熱烈起來,解決了將士們的心事后,柳煥又主動問起軍中有甚行酒令,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先輸了三局,噸噸噸灌下三大碗酒。這麼一打岔,其他人哪里還有心思傷心失落,注意力全都被柳煥給吸引走了,又有性情豪爽的漢子樂呵呵來找柳煥拼酒,二人你一碗我一碗,竟是拼了個不分上下。
這下可了不得了,圍過來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好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自發為他們鼓氣叫好來,有喊“孫大壯你堅持住,喝趴柳少東家”的,也有喊“少東家再來一碗,讓孫大壯躺在地上過一宿”的。
熱鬧極了。
柳韶光也來了興致,樂呵呵擠到柳煥身邊為他鼓勁叫好。
她一動,徐子淵自然也默默跟在她身邊。永寧侯看著直皺眉,恨不得把這個沒出息的兔崽子給揪過來揍一頓。
堂堂永寧侯世子,竟然拿不住一個姑娘的心意,真是白瞎了他的身份和那張臉!
徐子淵靜靜地看著柳韶光在柳煥身邊胡鬧作亂,有時故意給柳煥添亂,被柳煥順手在腦門上拍一巴掌,有時候又兄妹齊心,默契地你一言我一語,將眾人逗得哈哈大笑。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橘紅的篝火映在柳韶光明媚的俏臉上,為她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暖意,面上的笑容如同初夏的太陽,溫暖又不至灼傷人。徐子淵瞬間明白,世上為何會有撲火的飛蛾。
永寧侯任由他們嬉笑了兩個時辰,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后,永寧侯眼神四下一看,清了清嗓子。頓時,方才還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士兵瞬間如同潮水般散去,雜亂而有序地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整個過程竟然沒發出太大的動靜。柳韶光抬眼望去,便見所有人身板挺直坐在篝火前,一臉嚴肅地看向主位永寧侯的方向,靜得只能聽到柴火偶爾發出的啪啪的聲音,等著永寧侯發話。
永寧侯輕咳一聲,笑著瞥了眾人一眼,率先端了酒碗,高聲笑道:“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今天托柳家商號兩位少東家的福,大家能美美吃上一頓烤全羊。現在東西都給你們備好了,都給我敞開了吃。
“殺胡人,護涼城!殺胡人,護涼城!”
眾人扯著嗓子高喊了三聲,臉都憋紅了,仰頭將碗里的酒一口全都干了,拍著胸脯向永寧侯保證,“侯爺您放心,咱們北疆軍,沒一個孬種!”
“對!那幫雜碎要是敢來,我們就都給它們剁了!”
柳韶光也被眾人的情緒所感染,跟著一道兒灌下一碗酒,當即嗆得直咳嗽,腹內仿若火燒,頃刻間臉就紅到脖子根,連耳朵都紅了。
其他人頓時哈哈大笑,樂呵呵地打趣柳韶光,“二公子酒量不行啊,少東家可得好好再調/教他一番。
柳煥搖頭苦笑,暗暗瞪了柳韶光一眼。徐子淵卻微微皺眉,看著眼神已經透出幾分迷離的柳韶光,徐子淵偏頭看了瑞安一眼,瑞安頓時會意,悄然退后跑去了小廚房,叫廚子給煮上一碗醒酒湯。
掌廚還很稀奇,“這才剛開始吃呢,就有人倒下了?我明白了,你們這幫人心里盡憋些壞水,就盤算著放倒幾個人自己能多吃上幾口肉唄,所缺不缺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