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徐子淵這副瘋魔的模樣,柳煥心中更是無奈,嘆了口氣,決定對徐子淵說幾句心里話,“世子,你知道嗎,韶兒的性子,認定了誰,便會拼了命的對他好。
提起柳韶光,柳煥的眉眼便不自覺柔和了下來,嘴角自然上揚,語帶懷念,“我小時候闖禍惹得父親大怒動家法,我娘怎麼攔都攔不住,在旁邊哭成淚人。可是,我爹那一棍子,最終也沒落在我身上。
“因為韶兒不知道從哪里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護在我身上。她那時候才剛剛三歲,跑都跑不穩,要不是我爹收手收得快,那一棍子就得結結實實落在她身上。
“可就算是這樣,韶兒還是勇敢地護在我身前,盡管已經害怕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卻還是像只小母雞似的,張開手擋在我前面,努力忍住眼淚向我爹求情。一口一個爹爹不要打大哥,要打就打我。
柳煥的眼中隱隱浮現出一層水光,看向徐子淵的眼神格外誠懇,“韶兒是我最珍視的妹妹,她的性子,和世子并不相合。世子性情冷淡,只會叫她受傷。
說完,柳煥又是一笑,“柳某雖是一介商戶,地位卑下,但就算拼著這條性命,也不會叫韶兒委屈求全!”
徐子淵垂眼,看不清他眼中的眼神,右手卻緊緊握成拳,忽而淡淡道:“柳家人,都很好。
多麼慶幸,長洲隨了舅舅,小小年紀就會護著娘。如今想來,對于阿韶而言,在侯府的那些日子,最令她不悔的,應該就是有了長洲這個兒子。
徐子淵眼中染上一層悲色,卻還是倔強地望著柳煥,執拗道:“你又怎知,阿韶說的不是氣話?她與我之間,并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
不如等她醒來,我同她商議一番,再告知大哥最后的決定。
柳煥一聽到徐子淵這聲大哥就覺得牙疼,沒好氣道:“少亂叫人!”
到底還是被徐子淵說動了,拿不準柳韶光對徐子淵的心思,不再糾纏此事,只等柳韶光醒來后再議。
再看向徐子淵時,柳煥的眼神便去了幾分怒意,客客氣氣地送人,“既如此,世子請回吧,一切等韶兒醒來了再說。
徐子淵忽地握住了柳韶光的手,靜靜地坐在柳韶光床邊,又掏了帕子在一旁的盆中沾了水,仔細為柳韶光擦拭起手上的血跡來。
柳煥又是眼角一抽,上前想要搶走徐子淵手里的帕子,卻被徐子淵靈活避開,接著用近乎虔誠的態度細細為柳韶光擦手。
柳煥怒目,“天色不早,世子該回了!”
“我要守著阿韶。
“胡鬧!”
“大哥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一并留下來。
柳煥覺得要是哪天自己死了,那一定是被徐子淵給氣死的,就沒見過這麼聽不懂人話的家伙!
奈何打也打不過,罵吧,對方啞巴不接話,直接認了,柳煥也拿徐子淵沒轍,只能氣哼哼地搬了張椅子過來,靠在椅背上瞪了徐子淵半宿。
一直到后半夜,柳煥才漸漸撐不住,在椅子上打起盹來。
徐子淵卻還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模樣,全然不像是趕了許久路,又經歷了一場廝殺后的狀態,精神上的亢奮完全壓過了肉/體上的疲憊。這一輩子,徐子淵還從未離柳韶光這麼近過。又有柳韶光渾身浴血的刺激在,徐子淵當真不敢離開柳韶光半步,唯恐一閉眼,又是柳韶光無聲無息病亡的畫面。
柳韶光這一覺睡得極其安穩,從身到心,疲憊一掃而空,緩緩睜眼,嘴角已經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舒緩的微笑。而后,就對上了徐子淵幽深而灼熱的眼神。
柳韶光:???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徐子淵會在她房里?
有那麼一瞬間,柳韶光都要誤以為自己一覺又睡回上輩子了。然而看著一旁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的柳煥,柳韶光頓時就確定,她沒睡回上輩子。
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柳韶光眼中的疑惑太明顯,徐子淵略微頓了頓,才輕聲道:“我見你實在累得不輕,便將你帶回來歇著了。
那帶回來的方式?柳韶光微微皺眉,心下已經有了不大好的預感,壓低了聲音問徐子淵,“你一直守在這里?”
徐子淵抿了抿唇,眼神閃了閃,沉默了一瞬才垂下眼低聲道:“我見你滿臉是血躺在大哥懷里,哪里還顧得上其他?”
說完,徐子淵忽而抬頭定定地看著柳韶光,眼底還有尚未褪去的恐懼與沉痛。
柳韶光驀地想起來,上輩子,自己臨終前,寫了和離書后,便吐血而亡。
如若是那樣,那上輩子徐子淵匆匆趕來,見到的該是自己嘴角帶血倒在長洲懷里的場景。
倒是同這回有幾分相似。
這麼一想,柳韶光也就收回了眼神,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一旁的柳煥聽著空氣中一陣沉默,這才緩緩睜開眼,大步走向柳韶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笑道:“看來這些日子確實累著了,睡了一覺,精神都好了不少。
柳韶光也是一笑,“那是當然,這輩子就沒這麼辛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