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你,璋兒,柳家有不有清貴之氣,全看你爭不爭氣,能不能考取功名。
柳韶光半點都不擔心自己給柳璋的精神壓力太重。這小子屬于壓力越大就越有動力的人,上輩子也是這樣,仗著自己聰明,在書院念書時并未付出全力。直到柳韶光接了賜婚圣旨,柳璋才奮發圖強,幾乎效仿古人頭懸梁錐刺股,一路高歌猛進,順利考中狀元。
眼下不過是再走一遍上輩子的路,柳韶光半點都沒有欺壓弟弟的負罪感。
因著景元帝的吩咐,欽天監給的婚期十分緊。柳韶光接了圣旨,就只剩兩個月的功夫。算上進京的時間,留給柳家準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沈月華自然是頭一個來向柳韶光道喜的,“果然是喜事當頭,瞧瞧你現在這容光煥發的模樣,真是嫦娥見了都要自慚形穢。
柳韶光可是成過親的人,哪能被沈月華這麼一句揶揄的話鬧得臉紅,當即笑瞇瞇反擊,“鄉試已過,想來也要出榜了。以宋公子的能耐,奪魁自然是不在話下。
“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沈月華當即鬧了個大紅臉,“凈說些沒影的事兒!”
“誰說這是沒影的事兒啊?”柳韶光笑瞇瞇地看著沈月華從向陽花變成含羞草,“不如我倆來打個賭,你信不信,不但是宋家的媒人在路上,宋公子也在趕來江南的路上?”
沈月華耳根都紅透了,扯著帕子跺腳道:“誰在你面前嚼了舌根?看抹不撕了她的嘴。
“喲喲喲,沈大小姐害羞了喲。我可是聽說,宋公子動身去京城時,可是把定情信物都給你了。
“哪里傳出來的謠言?我可得好好收拾收拾那些個嘴里沒把門的下人!”
柳韶光趕緊擺手笑道:“那你可得先把這賬給宋公子記著。這可是他主動透露出來的。
“好啊。你這是故意拿我打趣呢!”沈月華也回過神來了,“你啊,還嘴硬說自己和世子沒什麼。倒是瞧不出來,世子竟什麼事都不瞞著你。連宋玨給他寫信說的事都同你交代。
柳韶光聽了這話,一時間怔忡不語。倒是沒想到,徐子淵竟然也會有一天被別人說坦誠。他那個鋸嘴葫蘆,習慣了什麼事都往心里藏,這輩子,確實改了許多性子。
只是,一想起徐子淵拿柳家來向她逼婚,又提及長洲,柳韶光心中還是恨得咬牙切齒,不想再多想一點同徐子淵有關的事情。
徐子淵和柳韶光的親事,是景元帝登基以來賜的第一場婚,又有周太后明里暗里過問,徐子淵有爵位在身,婚事竟全都由禮部那邊接了過去,一應流程全都被禮部安排得明明白白。
因著時間緊急,禮部也怕柳韶光不明白規矩掉鏈子,隨著下聘隊伍前來的,竟然還有一位教養嬤嬤,說是專門來教柳韶光規矩的。
柳韶光的臉上當即浮現出一抹冷笑,教養嬤嬤?她那位未來婆母,手段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又誅心。
上輩子柳韶光心心念念地想嫁徐子淵,對吳氏派來的這位錢嬤嬤自然是多有敬重。
一番話數落下來,竟將柳韶光貶低得連侯府丫鬟都不如。
這一回,錢嬤嬤還想故技重施,板著臉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柳韶光,想要從她身上挑出些毛病來,好給她一個下馬威。
誰知這一瞧,倒讓錢嬤嬤大吃一驚,不是說柳氏只是商戶女嗎?怎麼這一舉一動,比之宮里頭的娘娘都不差?那看過來的眼神更是叫錢嬤嬤心下一凜,平靜,冷漠,又帶了幾分上位者的尊貴,一眼掃過來,便叫人心下發顫。
這樣的壓迫感,在侯府中,錢嬤嬤只在永寧侯和徐子淵二人身上感受過。便是貴為永寧侯夫人的吳氏,都不曾讓錢嬤嬤心下生寒。
這是一個極其不好對付的人物。錢嬤嬤飛快在心里給柳韶光下了定義,板著臉收回原本的打算,盯著柳韶光沉聲道:“我是夫人派來指點小姐規矩的,侯府不比商賈之家,規矩森嚴,陛下也提過,待世子成婚后,讓世子帶著新婚妻子去見陛下這個媒人。
柳韶光臉上掛上了無懈可擊的笑容,步履優雅地向前走了幾步,細長的脖頸微微前傾,漂亮小巧的下巴略微一抬,整個人如同一只仙鶴一般,一舉一動都透著抓人眼球的優雅。
雖未開口,其他人心中都同時浮現出一個念頭:就柳小姐這儀態萬千優雅從容的模樣,哪里還用得著學規矩?這老嬤嬤好不曉事。
錢嬤嬤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看著柳韶光含笑的眼神,錢嬤嬤臉上更加掛不住,想要動歪心思發作一通,卻在看到柳韶光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收了念頭,勉強笑著夸了柳韶光一句,“小姐這規矩倒是學得不錯,同表小姐也差不離。
這人果然是成心來膈應人的。
托趙姨娘的福,柳家上下都對“表小姐”三個字十分敏感,一聽錢嬤嬤這話,心中都是一個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