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指著徐子淵怒道:“你給我閉嘴!凈會氣人!”
這張嘴也不知道隨了誰,張嘴氣死人,閉嘴不說話,還是氣人!
柳韶光含笑看了徐子淵一眼,徐子淵眼觀鼻鼻觀心,聽話得閉嘴。
吳氏心里又是一梗,恨不得叫人將這逆子給轟出去。
“錢嬤嬤可是娘賞下來的嬤嬤,做兒媳的哪敢怠慢?”柳韶光當即喊冤,“實在是錢……”
“回稟夫人,一切都是老奴之過,不關世子妃的事。”錢嬤嬤生怕柳韶光將她教導規矩不成反而被敲打的事說了出來,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要是被柳韶光宣揚開來,她不但要遭侯夫人的厭棄,日后也沒有什麼好人家愿意請她去教導姑娘家規矩。那她可就真就沒活路了。
這麼一想,錢嬤嬤也顧不得尊卑有序了,趕緊出言打斷柳韶光的話,接過話頭誠懇請罪,“是老奴的身子不爭氣,到了江南便水土不服,精神頭一天比不過一天。好在世子妃不嫌棄老奴,吩咐人小心伺候著老奴,又認真聽老奴教導,一身規矩學得極好。
這倒是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了。吳氏的怒氣消了些許,難得點頭認可了柳韶光一回,“規矩倒是學得不錯,不過咱們侯府可是開國功臣,三代傳下來的基業,可別拿你在商戶家的小家子氣在侯府行事。
柳韶光含笑屈膝,儀態無懈可擊,“謹遵娘親教誨。
吳氏聽柳韶光一口一個娘就覺得心里不舒坦,這個位置,本就是留給吳怡的,現在叫柳韶光橫空插了一腳,還一直戳在她面前扎眼,吳氏哪能高興得起來。
見錢嬤嬤那兒揪不出柳韶光的錯處,吳氏瞪了錢嬤嬤一眼,暗罵一聲沒用的東西,瞧這模樣,竟是在柳韶光手里吃了暗虧還有苦難言,堂堂宮里頭出來的教養嬤嬤,竟連個商戶女都壓不住,真是丟人現眼!
吳氏眼睛掃過一旁乖巧站著的吳怡,心中又有了主意,親親熱熱地拉著吳怡的手對柳韶光道:“這是你怡表妹,最是端莊賢淑,在整個京城的閨秀中都有美名。你若是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去問問你怡表妹。你們年紀相仿,也該親近親近,怡兒,以后你也多去觀瀾苑找你表嫂說說話。你表嫂初來乍到,你帶著她多在府里轉轉,若是碰上有那不長眼的下人,只管發落了再來回我。
這話乍聽之下是關心柳韶光,仔細一琢磨,就十分耐人尋味了。柳韶光只當自己沒聽出來吳氏的言外之意,一臉感動地看著吳氏道:“娘一心為我考慮,兒媳真是受寵若驚。
再次梗住的吳氏:……
這人到底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道謝?
這頭吳氏還沒琢磨出柳韶光到底是什麼心思,那頭徐子淵就開口了,“何必這麼麻煩?叫管事的都去觀瀾苑拜見阿韶,有故意生事的,都去挨幾十下軍棍!”
柳韶光這回是真的沒忍住笑了出來,掩飾般地看向徐子淵,臉上滿是甜蜜,羞澀垂下頭,嬌聲道:“夫君待我真好!”
徐子淵的眼神瞬間就亮了,定定地看著柳韶光,努力翹了翹嘴角,認真保證,“我陪著你,定然不會有人敢生事!”
吳氏眼前又是一黑,吳怡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萬萬沒想到徐子淵在柳韶光竟然是這樣的做派。
永寧侯連連咳嗽了好一陣兒,心中也是嘖嘖稱奇,越看徐子淵這樣兒越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想,他們軍營伙房里養的那兩條狗好像就是這麼對著主人搖尾巴的,也就是徐子淵背后沒長出尾巴來,要真有一條尾巴,估摸著就和那兩條狗像了個十足十了。
永寧侯越想越樂呵,萬萬沒想到徐子淵竟然還會這樣稀罕的一面。再一看臉上的笑容已然有些撐不住的吳怡,永寧侯眼中閃過一絲深思,又涼涼開口道:“這倒是稀奇,難得見你這麼體貼。整治下人不過是小事,侯府日后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府中中饋為該叫柳氏多管管練一練手。眼下最要緊的,是明日去宮中謝恩之事。
柳韶光倒是一點都不怵,上輩子她也進了一回宮謝恩來著。景元帝是個溫和的帝王,待徐子淵別有一番寬厚。后來蕭淑慧得寵,還偶爾請柳韶光去宮中說說話,柳韶光對皇宮還真一點都不陌生。
吳氏聽永寧侯張嘴就提到中饋二字,心下便是一凜,趕緊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進宮這事上,一臉嚴肅地告誡柳韶光,“明日進宮,可不能有半分差錯!”
誰知徐子淵今天仿佛吃錯了一般,專門拆她的態。她說一句,徐子淵頂一句。眼下她這話剛落,徐子淵扭頭就去寬慰柳韶光,“陛下仁厚心慈,便是有些許錯處,也不會動怒,你不必擔憂。
吳氏那個氣啊,雖說她一向不喜歡徐子淵,但看著自己的兒子對另一個女人呵護備至,比對她還上心,吳氏哪還能忍得住這口氣,立即譏諷道:“瞧這巴巴解釋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娶了個祖宗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