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都被柳韶光這一番話給說傻了,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躊躇道:“這…這…侯爺到底是世子的親生父親,總歸是盼著世子好的。
說罷,徐管家的眼神在徐子淵和柳韶光身上一一劃過,最后落在徐子淵身上,認真地看著徐子淵的眼睛,“世子如愿以償娶到心愛之人,侯爺嘴上不說,心里其實特別高興。你們大婚那天,侯爺等你們拜完堂后,回了院子高興地喝了兩盅酒。
徐子淵上前牽住柳韶光,握緊她的手以示安撫。柳韶光卻還是不大高興的樣子,“是啊,可高興了,第二天喝媳婦茶的時候還在婆母面前拱火呢。
要不是永寧侯拱火,吳氏也不至于當場就鬧起來,給了徐子淵好大一個沒臉。
徐子淵嘴角翹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徐管家本來心里還著急呢,見徐子淵這幅心情明顯大好的模樣,神情便是一頓,忽而就沒了繼續為永寧侯辯解的心思。
世子夫妻同心,想來侯爺知道了,心里只有歡喜的。
不過徐管家畢竟伺候了永寧侯幾十年,大半輩子主仆,還是不忍永寧侯帶著這麼多誤會離開,踟躕良久,最終眼一閉心一橫,咬牙對徐子淵說:“若是您不信,就在別院多住幾天,總會有知道真相的那天的。
柳韶光冷笑一聲,剛要開口,徐子淵卻忽而暗中捏了捏她的掌心。柳韶光神情一頓,心下雖然疑惑,到了嘴邊的諷刺還是轉成了,“那我和夫君就好好等著。若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夫君心里也有個安慰,好歹那些年他也并不是爹不疼娘的小可憐。
徐管家長松口氣,彎腰笑道:“那是自然,侯爺心中,對世子可是極為重視的。
柳韶光心說那可真是太重視了,重視得整個京城都知道徐子淵不受父母待見,放眼全京城,這都是獨一份的遭遇。
徐子淵的神情無悲無喜,他早就過了需要父母關愛的年紀,或者說,他也確實是吳氏口中的小怪物,小時候旁人對他的不喜,他都沒放在心上,沒有什麼能讓他的情緒產生波動。便是被徐子敬推下水的那一刻,徐子淵心中都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相反還能保持冷靜,撲騰著雙臂,眼神還在不斷掃著周圍有沒有可以抱著的工具。對于一個孩子而言,確實非常不可思議。
說句白眼狼的話,對現在的徐子淵而言,柳韶光的分量絕對是第一重的。
就像柳韶光說的,有的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的。當年沒有得到的東西,現在已經不在乎了,再說有不有,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徐管家憂心忡忡地退下了。倒是永寧侯見徐子淵還賴在別院不走,又是一陣嫌棄,使喚著徐子淵干這干那,又是添飯又是夾菜的,折騰得徐子淵沒吃幾口飯,他倒是吃了滿滿三大碗。
柳韶光:……
這真的是徐管家嘴里那個愛護徐子淵卻口難開的永寧侯?
這不使喚人還挺熟練的嘛。
徐管家看得直嘆氣,又暗暗決定:一定要讓世子把心中的芥蒂給去了!
或許是上天也聽到了徐管家的心聲,四天后,在永寧侯越來越喜歡挑徐子淵刺的時候,這天夜里,徐管家忽然前來找徐子淵和柳韶光,示意他們跟著他走,神神秘秘的模樣,仿佛是要去挖寶藏一般。
柳韶光當即挑眉,正想開口揶揄徐管家幾句,卻被徐子淵用眼神制止了。柳韶光頓時默契地閉上了嘴,同徐子淵并肩而行,跟在徐管家身后。
要不怎麼說徐子淵厲害呢,這個天色,他竟然絲毫不受影響,甚至還能提醒徐管家一句,“左邊走兩步半。
柳韶光驚訝地抬頭,徐子淵這是知道徐管家要把他們帶去哪里?
徐管家一門心思帶路,一時間倒忽視了這個問題。等到他找到假山中的機關,用力一按,印象中的暗道便呈現在他眼前。
柳韶光驚訝得瞳孔都放大了,別院里竟然還有暗道?她上輩子怎麼不知道?
再結合徐子淵方才篤定的話語,柳韶光幾乎可以肯定,上輩子徐子淵絕對進過這個暗道。
柳韶光滿心都是好奇,徐管家卻不再領路,示意他們進暗道,自己則步履匆匆,“老奴該去照顧侯爺了。
柳韶光抬頭看了一眼徐子淵,徐子淵嘴角微微上揚,半摟著柳韶光,小心翼翼地護著她進了暗道。
這條暗道并不算長,正好通向永寧侯的院子,柳韶光能清晰地聽到上頭永寧侯咳嗽的聲音。徐子淵更厲害,護著柳韶光再按下右上角的那塊凸出來的死石塊,就叫一個約摸能容納兩個人小圓洞通道出現在他們面前,二人順著通往上走,眼前一片亮光時,已然出現在永寧侯隔壁的廂房中,正好可以透過薄薄的窗紗看到屋內永寧侯的情景。
不知等了多久,柳韶光忽而聽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的聲音,頓時來了精神,抬眼努力透過窗紗往里看去,就見一人戴著斗篷,步履從容,即便看不清楚臉,渾身的氣勢都叫人心生畏懼,一雙涼薄的眼淡淡掃過永寧侯,清涼的嗓音不知是冷漠還是嘆惋,“你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