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騎虎難下,為難地看了吳怡一眼,在看到吳怡警告的眼神后,又瞟了瞟還在氣頭上的吳氏一眼,心下權衡一番后,還是決定按下不提。就算提了,趙嬤嬤也要被吳氏安上一個不查之罪,還不如裝作找不到,同樣挨一頓罰,好歹還能得到吳怡一個人情。
柳韶光見趙嬤嬤眼神閃爍幾下后便低頭轉身去庫房,決略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她的打算。再看吳怡,同樣也松了口氣,氣定神閑地攙著吳氏移步去庫房。
柳韶光偏頭看了徐子淵一眼,含笑跟上去看熱鬧。
吳氏一心想打柳韶光的臉,到了庫房門口就一直催著趙嬤嬤等人趕緊把木簪找出來。
趙嬤嬤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帶著一幫丫鬟細細在眾多箱子中翻找起來。
外頭的吳氏還十分自信地瞥了柳韶光一眼,明面上在跟吳怡說話,實則那話是說給柳韶光聽的,“你是知道的,趙嬤嬤做事再穩妥不過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將那木簪給找出來。也免得有些心術不正的人,成天挑撥離間,上躥下跳地當個攪家精。
柳韶光微微一笑,并不以為意。吳氏現在喊得越響,自己等會兒發落起趙嬤嬤來就更順理成章,鄭嬤嬤也逃不掉,輕而易舉地廢掉吳氏兩個心腹,吳氏嘴硬幾句,就由她去唄。
吳氏并不是十分有耐心的人,小半個時辰過去了,趙嬤嬤還沒出來,吳氏臉上便有了不耐之色,語氣也變的暴躁,“怎麼還沒找到?”
又瞪了柳韶光一眼,“親眼看什麼看,一堆人在這兒干等著,閑得慌!”
趙嬤嬤見實在拖不下去了,只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出來請罪,噗通一聲跪在吳氏跟前,不住求饒,“老夫人恕罪,實在是年歲久遠,老奴一時記差了,不知將那木簪放去了哪里。
柳韶光嘖嘖稱奇,“母親方才還說你做事最是靠譜不過的,你就是這麼靠譜的,我留你何用?”
簡直就是往吳氏臉上啪啪扇巴掌啊。
果不其然,吳氏在柳韶光嘲諷的目光中,當即惱羞成怒,對著趙嬤嬤破口大罵,“你是干什麼吃的?這點小事的都做不好?平日讓你保管的東西都沒出過差錯,怎麼這回就找不到了?”
說完,吳氏才覺得這話有些不妥,心虛地看了一直沉默的徐子淵一眼,生硬解釋道:“我讓趙嬤嬤收著了,是趙嬤嬤辦事不力!”
徐子淵早就不在意這些事了,聞言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注意力一直在柳韶光身上,配合地問柳韶光,“你想怎麼處置?”
趙嬤嬤頓時屏住了呼吸,提心吊膽地等著柳韶光的發落。
柳韶光也不含糊,客套都不跟吳氏客套一下,直接道:“趙嬤嬤辦事不力,夫君的東西也敢弄丟,誰還敢讓她保管東西?念在她伺候母親多年的份兒上,便罰她半年月銀,回家頤養天年去吧。母親你意下如何?趙嬤嬤也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記性差了些,也該讓她好好享享天倫之樂了。
吳氏張了張嘴,正想說不就是弄丟了件東西,有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又想到自己方才放出去的狠話,吳氏在柳韶光等著她反悔立馬譏諷她的看好戲眼神下,一時間也拉不下這個臉,只含糊道:“該罰該罰。
柳韶光乘勝追擊,又問吳氏,“吳嬤嬤和鄭嬤嬤監管不力,瀆職懈怠,同樣罰半年月銀,撤去管事之位,去莊子上干活。
張嘴就處理了吳氏身邊得用的兩個嬤嬤和一個丫鬟,還逼著吳氏點頭,當兒媳婦當到柳韶光這份兒上,也算是京城一絕。
吳氏喘氣的聲音越來越粗,想要張嘴把柳韶光罵一頓,但這事確實是柳韶光在理,這幾人都被她拿住了短處,若是像先前那樣大鬧,吳氏這段時間也清醒了不少,單看那逆子對她的態度就知道,她和柳韶光鬧起來,那逆子絕對二話不說就替柳韶光撐腰。
吳氏也不想在下人面前失去最后一張遮羞布,咬牙切齒地瞪著柳韶光,鼻孔吭哧吭哧喘著粗氣,恨不得撲上來咬斷柳韶光的脖子,卻還是要壓住自己的怒火,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隨你。
柳韶光彎唇一笑,輕松的神態同吳氏形成鮮明的對比,樂呵呵道:“多謝母親體恤,果然母親還是心疼我們的。
吳氏又看了一眼神情稍緩的徐子淵,內心既憤怒又惶恐,如今老永寧侯不在府中,她又失去了管家權,柳韶光步步緊逼,她這才驚覺自己沒有一點還擊之力,難免有些后悔當初對徐子淵做的太絕。
活到這個歲數才認清這個現實,柳韶光都不知道該同情吳氏缺心眼還是該嘲諷她腦子不清楚,一直就沒活明白過。
現在想挽回,晚了!
柳韶光一口氣擼掉吳氏好幾個心腹,又按照自己記性中的得用人手,雷厲風行地安排好了代替鄭嬤嬤等差事的管事。
吳氏心都在滴血,還有些認清現實后的頭暈,心煩意亂地撇開了吳怡的手,瞪了柳韶光一眼,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