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璋猴精猴精的,自然知道這門婚事中柳韶光處于不大有利的位置,侯府門第高,又有個難纏的婆婆,還有個心機深沉的表妹,不管是哪家姑娘嫁了進來,都不大容易捋清府里的大小事務。柳韶光現在能將府里的一應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那是她自己自身實力十分過硬,并不意味著這個侯夫人的位置真的容易坐穩。徐子淵現在瞧著倒是一副對柳韶光深情不悔的架勢,但柳璋也是男人,十分清楚男人某些惡劣的想法,情濃時你儂我儂愿意為你付出所有,等到勁頭散去,也就那樣,新人一個個進,個個都是真愛。
這種場面,柳璋見得多了。人心易變,柳璋可不希望柳韶光的一生幸福全都寄托在徐子淵的良心上。
現在正好,柳韶光有孕,位置更穩,往后哪怕徐子淵變心,或者對柳韶光不再那麼上心,柳韶光好歹也有了倚仗。柳璋私心希望這是個男胎,正好能趁徐子淵對柳韶光掏心掏肺的勁頭上,早早定下世子之位,利益最大化,這才是柳韶光后半輩子的指望。
叫柳璋來說,有了兒子,柳韶光把徐子淵放在一邊都行。
就是這麼現實。
柳韶光還沉浸在喜悅之中,聽到徐子淵讓人去請大夫,柳韶光心下又是喜悅又是緊張,算算日子,上輩子長洲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到的,身為母親的強烈預感讓柳韶光不用大夫把脈都知道自己一定懷孕了,但又不自覺地陷入了惶恐之中,現在肚子里的這個孩子,還是長洲嗎?
柳韶光這份隱晦而不能宣之于口的擔憂,只有徐子淵能懂。一見柳韶光眼中隱藏的擔憂后,徐子淵也想到了這一點,當即伸手將柳韶光有些發涼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低聲安撫她的情緒,“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們的孩子。
柳韶光定了定神,微微甩了甩頭,想要將腦海里那些不大吉利的念頭甩出去,認真點頭道:“對,他就是長洲!”
徐子淵還未開口,柳璋倒先驚訝了,“長洲?你們連我外甥的名字都取好了?”
這麼著急的嗎?兩人成親才多久啊?
親弟弟在身邊,柳韶光更是心安了幾分,想到上輩子柳璋沒少照顧長洲,柳韶光臉上的笑意就愈發明顯,低頭看了還未顯懷的肚子一眼,滿臉幸福,“是啊,小名叫太平郎,怎麼樣,不錯吧?”
柳璋看了看柳韶光,又瞅了瞅徐子淵,眼神在他們之間來回打轉,一臉欲言又止,半晌才忿忿不平地為他有可能存在的外甥女叫屈,“你們這兩個當爹娘的這樣做不行啊!是,一舉得男挺好,我也盼著你們得個兒子,但你們也不能連名字都只定個男孩名,萬一是個閨女,我小外甥女多可憐!”
真是一孕傻三年,柳璋心里嘆氣,事情哪能這麼辦呢?現在就把話說的這麼死,到時候萬一生的不是兒子,豈不是要被人嘲諷好幾年?這可不行!他得趕緊幫他姐找補回來!
于是,柳璋開始一臉嚴肅地指責柳韶光和徐子淵,“哪有你們這麼當父母的?是我小外甥女不配有名字嗎?記下了記下了,到時候等我外甥女出生,我可要好好給你們記上這筆,等她大了再叫她來找你們算賬!”
雖然柳璋也不覺得生女兒有什麼不好,但現實如此,生男生女,眾人的期待不一樣。柳璋也不希望柳韶光現在把話說滿,到時候生了兒子毫無意外,生了女兒反倒要遭人譏諷,萬一還讓人遷怒到女兒上頭,那就更過分了。
所以柳璋現在要做的,就是給徐子淵洗腦,讓他多聽一點柳韶光懷的是個女兒的話,到了生產那日,生了女兒大家高高興興,生了兒子也不會失望,也不會讓柳韶光心中有諸多生子壓力,這樣才好。
柳璋這急匆匆護著柳韶光的樣兒,確實是靠得住的娘家人沒錯了。
柳韶光心下一暖,笑瞇瞇地看著柳璋,只覺得無限安心。
大夫很快就被瑞安匆匆拽來了,愣是在大冬天跑出一頭汗來。進了屋,大夫連擦把汗的功夫都沒有,趕緊就開始給柳韶光把脈,而后神情漸松,喜氣洋洋地對著柳韶光和徐子淵道喜,“恭喜侯爺、夫人,這確實是滑脈,月份尚且,兩個月都不到,脈相十分微弱。夫人身子康健,好好養著,定然能順利生產,母子平安。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哪怕柳韶光和徐子淵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真的從大夫嘴里聽到滑脈兩個字時,兩個人還是難掩喜色,長洲要來了,他們一家三口,又能團聚了!
柳韶光想到上輩子長洲小小年紀就想方設法地哄她開心的場景,眼中便有了濕意:上輩子自己總是同徐子淵爭吵不休,連累長洲在其中左右為難。這一世,他們這對當爹娘的,可得好好愛護長洲,別叫他再面臨父母爭吵的困境了。
這麼大的喜事,根本不必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