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嬤嬤不敢再多言,沉默地聽著吳氏發泄心中的不滿。
直到中午吳氏歇晌,吳嬤嬤才有空出來松快松快。吳怡同吳嬤嬤情分也不淺,伺候著吳氏歇下后,便來找吳嬤嬤說話,狀似不經意地提到:“表嫂有孕,表哥現在因為當年那些瑣事對姑母心懷不滿,姑母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同表哥冰釋前嫌。
吳嬤嬤當即便嘆了口氣,“老奴也是這麼想的,但老夫人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吳怡了然,四下看了看,拿帕子捂了嘴,眼中滿是驚駭,“姑母莫不是想……”
“那當然不是,小姐您想岔了。”吳嬤嬤趕緊擺手,“老夫人現在還在同侯爺置氣,正在氣頭上,不想管府里那些烏七八糟的人罷了。
吳怡眼睫一顫,心中便有了計較,湊近了壓低了聲音對吳嬤嬤道:“姑母不管,嬤嬤你可不能不上心。表哥對表嫂那般看重,表嫂如今又有了身孕,若是真出了什麼意外,表哥和姑母之間的母子情分,就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說完,吳怡還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滿面無奈,“說到底,姑母也就表哥這一個兒子,日后還是依靠表哥的。
吳嬤嬤眼神微動,同樣嘆了口氣,看向吳怡的目光透著幾分欣慰,“果然還是你最替老夫人著想。
“姑母這些年對我百般照顧,我孝順她,是應該的。
吳嬤嬤看著貞靜柔順的吳怡,心里也有些遺憾:若不是侯爺突然鐵了心地要娶柳氏,單看表小姐,和侯爺真是分外相配。若是表小姐能按照老夫人的想法那樣嫁給侯爺,侯府哪有什麼婆媳矛盾?以表小姐和老夫人的親厚,侯爺對老夫人的芥蒂都能慢慢消散不少,侯府也不知要少多少事端。
吳怡明顯察覺到了吳嬤嬤看向她的復雜眼神,卻恍若未覺,只一臉誠懇地向她提議,“表嫂肚子里懷著的,到底是姑母的親孫子。嬤嬤若是有空,也分些心神照看幾分。姑母最是心軟不過的,氣話說了出去也收不回來,但心里總歸是惦記著的。
吳嬤嬤恭敬應下,“老奴省得。只是,這事還得表小姐幫忙,若是叫老夫人知曉了,反倒不美。
“放心吧,我也是盼著姑母和表哥能冰釋前嫌重拾母子情的,能幫的上忙的,肯定沒有二話!”
觀瀾苑。
柳韶光近來嗜酸,桌上時刻擺著一碟酸梅,柳韶光沒事就往嘴里塞上一顆,想著長洲再過幾個月就能來到人世,柳韶光的頭發絲兒都透著一股喜氣,還有心情拿府上丫鬟的事來打趣徐子淵,“現在在府里走一走,那真叫一個賞心悅目。不仔細看都不知道那些個丫鬟在穿衣打扮上有這麼多靈巧的心思。
徐子淵一臉疑惑,完全不知道柳韶光在陰陽怪氣些什麼東西,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眉頭微蹙,“那些丫鬟怎麼了?穿衣打扮?府里頭的丫鬟冬裝不都是一樣的?”
柳韶光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徐子淵趕忙替她拍背順氣,同樣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又突然樂了。
柳韶光原本已經止住了笑,抬頭見徐子淵一臉懵的神情,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一邊笑一邊掏出手帕擦眼角,嗔了徐子淵一眼,樂不可支,“若是叫那些心懷大志的丫鬟聽了你這話,還不知道要掉多少眼淚。
徐子淵終于明白過來柳韶光話里的意思,面容嚴肅,眉心皺出一個“川”字,微微抬頭示意瑞安上前,毫不猶豫地吩咐道:“讓護衛好好巡查,有心思浮動的,都趕回去收拾妥當了再來當值!”
瑞安見慣了徐子淵在柳韶光面前低聲下氣的模樣,聽到這個吩咐一點都不奇怪,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轉身就往外走,正好碰見端著茶進來的秋月。
兩人同為各自主子的心腹,也有幾分交情在。
這也沒什麼好瞞著的,瑞安隨口就說了一句,“最近府里有些不安分的,侯爺讓我處理一下。
秋月怔忡了一瞬,在瑞安看過來的時候又露出了慣常的笑容,低低感嘆了一聲,“侯爺待夫人可真好。
“那是自然!”提到這個話題,瑞安自然有話說,“我伺候了侯爺那麼多年,就沒見過侯爺對誰這麼上心過!所以說,侯爺和夫人,那就是天定的緣分!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一個個的長得一般還想得挺美,真以為自己隨便裝扮一下侯爺就能看上她們了?”
秋月今天打扮得很是素凈,聽了這話也是一笑,“這不有你去戳穿她們的美夢嗎?趕緊去吧!”
瑞安匆匆走了,沒過多久,府中護衛就開始巡查府里那些個打扮出格的丫鬟。因為是護衛出手,其他人長的就算是個豬腦子都明白了侯爺十分不喜這套。即便有人嘀咕幾句這會不會是夫人的主意,也不敢多嘴,老老實實地擦掉了脂粉,不敢再動其他心思。
秋月則端著茶進屋,低著頭屏息凝神走近柳韶光和徐子淵,飛快抬頭看了柳韶光一眼,似乎有所避諱,腳下往徐子淵那邊挪了挪,上茶時也離徐子淵稍微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