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 她碰上的是柳韶光,還是重生后的柳韶光。
上輩子柳韶光直接給了吳怡穿心一劍, 這輩子,柳韶光也沒想過要給吳怡活路。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中, 在她再次支使秋月對柳韶光下桃花笑的時候,柳韶光看吳怡, 完全就是看死人一般。
看著吳怡匍匐在地對她搖尾乞憐的模樣, 柳韶光心里倒也浮現出一絲痛快。上輩子柳韶光動手太干脆,給了吳怡一個痛快,還真沒見過吳怡這副誠心誠意認錯的模樣。
柳韶光饒有興致地欣賞了片刻, 吳怡似乎察覺到了柳韶光的想法,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最后還是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顫抖著身子拜伏在地,哪怕知道自己成了柳韶光眼里的笑話,吳怡也愿意用一時的屈辱換來自己的生機。
柳韶光唇角微微溢出一聲嘆息,“何必呢?”
吳怡霍然抬頭看向柳韶光,砰砰砰又給柳韶光磕了幾個響頭,淚水跟雨點兒似的啪啦啪啦往下掉,“我知道我對不起表嫂,是我心思歹毒,蛇蝎心腸,我罪該萬死。
“你為什麼總覺得,在你做了那麼多錯事之后,我還會心軟饒你一命呢?”
柳韶光真是奇了怪了,上輩子也就罷了,是她為了徐子淵昏了頭,一門心思討好吳氏,對吳怡也是再三忍讓,吳怡覺得她會心軟也就算了。
單就她給自己下桃花笑,想害自己一尸兩命,波及到長洲,柳韶光都恨不得活剮了她。
吳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哪壺不開偏要提哪壺,聽了柳韶光這句反問,吳怡心下一慌,脫口而出,“就算表嫂對我有諸多厭惡,但真的要了我的命,表嫂就不想為腹中的胎兒積點德嗎?”
“砰”的一聲,一個茶杯在吳怡身邊炸開,滾燙的茶水濺了她一臉,吳怡吃疼,下意識地看向柳韶光,對上的就是柳韶光冰冷的,宛若野獸一般的眼神,“你還敢提長洲?你之前讓秋月對我下毒的時候,打的是讓我一尸兩命的主意吧?”
吳怡身子一顫,繼續喊冤,“我那都是被逼的,求表嫂開恩啊。
“是嗎?桃花笑難道不是你自作主張?不然的話,梁媽媽為什麼一拿到那個手爐臉色就變了?”柳韶光不耐煩多和吳怡多聊,索性同她攤了牌。
吳怡不可置信地看著柳韶光,仿若抽掉了最后一縷精氣神,雙目無神地癱軟在地,諷刺大笑,“哈,原來這一切你都知道?虧我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聰明絕頂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吳怡抹了一把淚,雙手撐地緩緩站起來,眼神一直盯著柳韶光,面上神情似痛恨又似不甘,踉蹌了幾步后,吳怡才咬牙切齒道:“要不是有徐子淵幫你,我絕不會輸!”
“你這樣天生的好命人懂什麼?我無父無母,不得不討好姑母,可是她就是個蠢貨,蠢笨得讓人厭惡,但我還得捏著鼻子討好她!即便如此,老天還是不放過我!你知道被人威脅性命的滋味兒嗎?你知道刀架在脖子上有多恐懼,吞下去毒藥的那一刻有多絕望嗎?先帝死了,前朝余孽又來了!我就是一顆棋子,不管執棋者是誰,都得乖乖聽話。
“我也想像你一樣,在家有父母兄弟百般疼愛,出嫁有丈夫護若掌心寶。
“你搶走了我的東西,到頭來還要高高在上的指責我。
“當然痛快。
“你口口聲聲說我搶了你的永寧侯夫人之位,不如我們等侯爺來了問問他,就算沒有我,看他會不會娶你?”
“那又怎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母答應過我的!”
柳韶光看著吳怡的目光便帶了一絲憐憫,“是啊,父母之命,父在前,母在后,你猜猜,公公會不會聽婆婆的,讓你嫁給徐子淵?”
吳怡神情一頓,心中浮現出一絲不祥的預感,卻還是挺直了背,咬牙切齒給了柳韶光一個擲地有聲的回復,“那當然!姑父從來沒反對過!”
“要不怎麼說你機關算盡太聰明呢?”柳韶光目中的憐憫之色更重,“公公掌管侯府這麼多年,不如你來猜一猜,你的底細,他到底知不知道?”
“不可能!”吳怡瘋狂搖頭否認,要是柳韶光說的是真的,那她這些年豈不就成了活生生的笑話?
偏生柳韶光殺人還要誅心,輕飄飄嘆了一句,“你總覺得吳氏蠢笨,對她百般瞧不上,可是你自己又比她好到哪兒去呢?無非也是他人眼中的跳梁小丑罷了。
吳怡終于崩潰了,捂著耳朵大喊,“這不可能!你在騙我!我才不是跳梁小丑!我也絕對不可能是跳梁小丑!”
柳韶光憐憫的目光宛若一柄尖刀一般,直直插進吳怡的心口,吳怡忍不住捂著心口哀嚎一聲,嘴里不住地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的……”
柳韶光也失去了再和吳怡聊下去的興致,上輩子給了她當胸一劍,這輩子打碎她的驕傲讓她宛若萬箭穿心,柳韶光也釋然了,不想再和吳怡有任何牽扯,抬抬手,示意暗衛將她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