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尾巴立即耷拉了下去, 臉上雖然看不出變化, 但從尾巴的反應來看,他不開心了。
沈清夜十分懂套路,他是打扮了一番才來,并且面對海吹紗時,他的話很少, 惜字如金,十分矜持。
“我有件事, 想和海醫生聊聊, 鄭重得聊。”
“這也沒別人。”海吹紗道,“就這麼聊吧。”
沈清夜問:“海醫生, 獻過血嗎?”
“你有什麼事?”海吹紗性格使然, 面對問題,一般還會拋出問題進行解答。
沈清夜:“我通讀各界文獻,專家說,常獻血有益身體健康。”
海吹紗沒有接話, 示意他繼續說。
沈清夜差點繃不住。
海吹紗比他想象的要更難伺候些。
沈清夜心中少了幾分底氣, 預感自己的提議是要黃了。
“是這樣的。”沈清夜道,“我曾贊美過,海醫生的血非常甜美, 所以我想……”
海吹紗話都沒聽完,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
夷光的尾巴再次晃了起來,笑瞇瞇跟著海吹紗,經過怔愣的沈清夜時,三條尾巴有兩條還用力推了他,兩下。
沈清夜一個趔趄,內心大呼不好。
這可怎麼辦?海吹紗看起來油米不進,簡直是新時代鋼鐵澆鑄的倔強女性。他還沒出招,她臉上就掛上大寫的“謝絕合作”四個字,拒他于千里之外。
沈清夜觀察著夷光和海吹紗之間的互動,他若有所思。
看來,海吹紗是吃感情牌的?
必須要想辦法,從細節上打動她,拉近與她的距離后,再開口相求了。
為了他的未來,他必須要拿到海吹紗的血!
夷光跟著海吹紗查房。
有小妖調侃他:“又來做海醫生的尾巴了?”
夷光也不說話,只是笑。
海吹紗日常完成,問他:“給你個機會,說吧。”
夷光搖搖頭,沒說話。
海吹紗只好主動問道:“身份證怎麼說?”
“會辦。”夷光心情大好,說話都帶著笑意。
“那你是還有什麼事嗎?”海吹紗想了想,一揚眉,“有求于我?”
夷光神情略帶羞澀。
“要……要照證件照。”他終于開口了,尾巴都擰到了一起,麻花一樣死死扭著,“說是會到醫院來,專程照一張很正式的證件照……”
海吹紗也不知為何,立刻準確明白了他的意思。
“缺衣服?”
夷光點了點頭,而后,慢慢的,送給她了一記含蓄又內斂的笑。
這抹笑,洗滌了海吹紗的雙眼。
她貪婪的看完,道:“證件照要穿深色衣服,你是穿正裝嗎?”
“現在……你們都穿什麼衣服,正式一些?”他問。
“一般很隨意,看你自己意愿了。”
“我……都好。”他的尾巴交纏著,小聲說道,“其實那些衣服夠,但畢竟是證件照,我想穿……新的。”
“新的”這兩個字,從夷光嘴里說出來,仿佛是開口向海吹紗討要十億百億的錢財,說完后,他的手捏了條尾巴,不停地扭著。
海吹紗:“拍照的什麼時候來?”
“下周工作日。”夷光道,“他們說,需要一些材料佐證,然后把我放進那個信息庫去,都準備好后就會來為我拍照。”
海吹紗笑了笑:“那姓你挑好了嗎?”
“沒有。”夷光搖頭,“……我想,翻翻書,找找看。”
海吹紗:“知道了,我買給你。”
海吹紗下午下班,休一天。
她拿著卷尺找到了夷光,把他按在墻上,責令他收了尾巴站直了。
夷光沒被人量過身高,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也不敢問,老老實實被她壁咚在方寸之間,溫順地垂著眼。
海吹紗墊著腳,在他頭頂處的墻上畫了條鉛筆線。
“一米八七……點三。”海吹紗驚訝了片刻,又道,“衣服撩起,我量量褲長。”
她手指夾著卷尺,搭在了夷光的腰間。
夷光捏著衣服邊兒,躲閃了下,又乖乖站直了。
海吹紗比著他的腿,把卷尺放開,彎腰貼在他的腿上,量到了腳腕。
——腳踝,好看。
這四個字自然而然地蹦了出來。
在手機上記下尺寸后,她收了卷尺,抬頭,雙手扇了扇風,后知后覺到自己的臉熱透了,現在摸,肯定極其暖和柔軟。
又量了體重,比她估測的要再輕些,海吹紗忍不住給了他一拳:“太瘦了。”
夷光揉著心口微笑,很認真地和她道謝。
“那就麻煩你了。”他說,“以后……我還你。”
海吹紗:“你拿什麼還?”
蒼天可鑒,她說這句話時,意思是:你又沒錢,不用還了。
可自己問出這句“你拿什麼還”后,她內心竟然自動接上了回答:
——以身抵債。
不不不,看來是受電視劇荼毒太深了!
海吹紗紅著臉跑了。
下了班,海吹紗打車去了市中心的繁華商圈。
碰到順眼的男裝店她就進去看,大腦里給那只狐貍搭配著衣服。
“送人的嗎?男朋友?”熱情的導購介紹著新款,“這是明年春天的最新款。”
“不要。”海吹紗道,“要買就買經典款。”
她跑遍了幾個商場,滿載而歸時,忽然背起了《木蘭詩》。
沒辦法,自己東西南北奔波買衣服,像極了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
路過一家書店,海吹紗停下腳步。
“書買什麼好呢?”
海吹紗索性給狐貍買了本字典,又來了本辭海,全是大部頭。
“工具書買了……再來點有內容的吧。
”她自言自語著。
逛了一大圈,也不知該買什麼合適,于是問書店的店員:“給那些和社會脫節的人買書的話,有什麼推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