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龍心這種東西,如果沒有找到進入地脈的門,即便是掘地三尺,挖到地心去,也得不到龍心。
而那個通向地脈的門,就在夷光藏起來的狐仙廟中。
找不到門,東瀛妖似乎離開了,氣息淡了許多,但夷光的意思,是需閉關七日,廟和廟里的百姓才可安然無虞。
邢車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滿心想著另外的事情。
他的空白信箋上,出現了字跡,是東瀛蜜狐寫下的求助信,問他在哪里,她只身一人到了啟明,想與他在一起。
其實,回狐仙廟之前,邢車就表白了心跡,問東瀛蜜狐,是否愿意跟他一起,離戰火遠遠的,逃到妖屬地去。
東瀛蜜狐說,她需要考慮,因為離開故土太久,她的壽命就會大大縮短。
事發當晚,收到東瀛蜜狐找來的消息,邢車起了小心思,他知道夷光必定不會同意,于是,他回信讓東瀛蜜狐到狐仙廟前,自己則背著人擅自行動,打開了一道門栓。
門栓松動的下一瞬間,夷光的修明刀就劈了過來,但為時已晚。
陣破了,夷光丟下他,提刀出陣。
邢車道:“我以為他能解決掉那些妖。龍心龍脈助妖修行,不死不朽,所以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死,而且……”
邢車坦白:“我想也拿點好處,我管什麼國土之爭龍脈易主,既然龍脈能讓妖長壽,我就想,萬一真的拿到了龍脈,蜜狐就能在這片土地上長久的活下去,我倆就找個沒有戰火的小鄉村,大不了回山上,過自己的日子。畢竟戰爭,總有一天會停下來的……”
他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直到他發現,東瀛蜜狐,也是征途小隊十三妖中的一員,他們的計劃,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他們的侵略,早有準備。
速斬龍頭,斬斷華夏的士氣,使他們懼怕,不敢應戰。
挪動龍尾,如此能顛倒黑白,讓他們對待戰爭立場不明,模糊掉反抗的正義,就會使侵略變得面目可親。
之后,毀龍脊,斷其脊梁。
然后,使他們忘記龍心根本,這樣,占領華夏后,他們的后人,就會忘記自己原來的根系,忘記痛苦,認賊作父,其樂融融,徹底易名。
每一支小隊,都有自己的任務,這個戰略計劃,多年前就已開始準備。
他邢車,只是其中一條上鉤的魚。
邢車扭動陣鎖的瞬間,他們的忘本咒,就已落下。
夷光立斷一尾,護住龍心之門,精心編織的惡咒卻依然生效了。
他們達到了目的,之后,是解決掉夷光。
他們調查過夷光,通過邢車與蜜狐談情說愛時,提到的只言片語,他們定下了一個縝密的計劃。
他們拿人下手,狐仙廟中的人,正是用來算計夷光的好餌。
人進入狐仙廟后,就會受夷光的庇佑。而夷光又有治愈能力,所有砍在人類身上的傷,都將轉移到夷光身上,進行自愈。
屠廟三次,夷光扛著傷,滅十二只妖,渣都不剩,修明刀碎。
沒有第四次了,因為他第三次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傷口,不會再愈。
還剩下一只術師,告訴他,他手中的刀,是克妖的破滅刀,只要是妖,被劃到,就會丟失妖力,刀傷難愈。
“專門為你打造的。”
“我們贏了!”術師說。
夷光抬起手,最后一點力氣,破空捏碎了這只術師。
術師重傷逃走。
“你呢?”孫貍問邢車。
“我跑了。”邢車說,“我看著夷光變成透明的,最后消失,我也能感覺到,他附在狐仙廟的魂魄也消散了,神龕和樹也不見了,就只剩下一個快要倒塌的破廟和一地尸首……我就跑了。”
然后,他做了證人。
“我以為這事過去了。”邢車說,“因為愧疚,我就參加了抗戰,后來遇到曾經的老相識,起初我怕他們問起夷光,后來才發現,只有我記得夷光。那時我就懷疑,咒忘本是在夷光身上起效了,龍心應該是安穩的……”
“果不其然,后來龍頭脈奪回,他們侵略的運氣也耗盡了,我才確定,夷光保下了龍心。”邢車說,“但我沒想到他還活著,而且還能……再回人間。”
“所以你就銷毀所有記載,甚至殺人滅口?”
“我沒殺人滅口,就是交待閔秘書去做,也告訴他,自己人就留個命。我殺的那個蛇妖,本來就背有人命案子,又是個對社會沒用的廢物,所以才殺了。剩下的,我沒有下重手。如果我真的要滅口,直接趁夷光沒恢復記憶,把他殺了不就可以了?”
夷光抿著嘴,神色陰郁,冷冷看著邢車。
邢車:“我下不去手。因為我知道錯的是我,我也關注著他醒來后的生活情況,這樣不也挺好的,我壓下狐仙廟的案子,讓他們不再查下去,夷光就平平靜靜在那家醫院過他的日子……”
邢車說:“你看,你日子過得也不錯,還有小女朋友照顧,恩恩愛愛的,我只不過是想保持原狀,咱們彼此都平靜的生活下去。”
孫貍被惡心的齜牙咧嘴。
海吹紗拍在玻璃上,恨聲道:“混蛋!他清清白白,憑什麼要背著罪名活?!你這也叫贖罪,也叫功臣?!別辱了那些真正的英烈!”
夷光本應該滿身榮耀的,被大家記得,開開心心,沒有傷痛的活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