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吧?”海吹紗說, “動物不也是從小長到大的嗎?”
“但動物是在體內發育完全后,才出生的。”夷光指著電視機,“今天電視上剛剛講過呢, 為什麼動物都是一出生,就能行走,而人類卻要再成長一段時間,才能行走跑跳。”
“為什麼?”海吹紗問。
“因為人類開了智慧,頭部尺寸過大,如果在體內就發育完全的話,就無法從母體中順利生產了,所以人類都是早產兒。”
海吹紗佩服不已,她可從來都把看電視當打發時間的休閑。
“電視上還講這個?”
“電視上什麼都講哦。”夷光又說,“現在真好呀,不懂了,還能到網絡上去搜索學習。”
“你這話,終于像個出土沒多久的老古董樣子了。”
這幾日,夷光睡覺時,都會緊緊貼著海吹紗,用幾條尾巴纏著她的手和腰,而那條孕育了三只狐貍的尾巴,就擠在中間。
某日半夜,廝磨結束后的海吹紗精神抖擻的問夷光:“你算過嗎?要多久他們才會變成狐貍?”
“算不出。”夷光說,“但就在今年。”
“嗯……給梅承定制的骨頭到了,到了上肢的。”海吹紗說,“我們想把第一臺手術安排在年前,他們要我問你,你這個,有影響嗎?”
夷光摸了摸那條尾巴,說道:“應該不會有影響,又不是去打架,它們沒關系的。”
“明天跟我去醫院開術前會吧。”海吹紗這麼說道。
這是夷光成功渡劫獲得三胎心跳后,第一次出現在醫院同事面前。
大家熱情不減,見到他寒暄完,都會提出“讓我看看那條尾巴”這樣的要求。
狐貍一個都沒答應。
海吹紗:“是怕他們把孩子給摸壞嗎?”
“不哦。”夷光將尾巴放在海吹紗手里,“是以后只給你摸。”
“……尾巴敏感嗎?”海吹紗突然好奇。
“你要再往下摸一點,那就跟舌尖上的符差不多功效了。”夷光笑著說。
三個心跳,都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海吹紗踮起腳尖,親了一口狐貍的嘴角。
旁邊病房里的病人捧著半個黃心的西瓜,興高采烈道:“瞧瞧,我有多應景!”
喉部感到難受的病人又來了,他這次來,是來續藥。
上次臨走前,海吹紗拿了幾塊減緩咒力的膏藥送了他,病人說,有療效,但膏藥用完后,就又難受了起來。
趁此機會,夷光看了這位病人的經歷。
這位病人姓張,如海吹紗所言,是個為人樸實忠厚的普通人,一輩子順順遂遂,家庭和睦,夫妻之間從來沒吵過架紅過臉,朋友很少,都是知心之交。
沒有什麼愛好,喝喝茶,聊聊天,出去遛彎時下個象棋,再和老友釣個魚。
釣魚也不是消失個幾天幾夜,釣通宵的那種,他喜歡在安全區做事,所以即便是釣魚,也都是白天去白天回。
海吹紗道:“癥狀是退休后出現的,那應該是退休后的事。”
夷光看著面前的張大爺,他喉嚨處的咒氣很淡。
“要是能有追本溯源的符就好了。”海吹紗說,“就跟膏藥一樣,貼在有黑氣的地方,然后就能從黑氣中,查到它的來源。”
海吹紗的話,讓夷光動了心思,好想法啊!
“追本溯源做不到,但可以試試分析這縷咒氣。”夷光改了張符。
海吹紗在旁邊看著他動筆,揣摩這張符的意思。
“五行?”
“嗯,其實是分析符,也就是說,印在膏藥貼上,把這縷咒氣吸收后,分解它的五行組成,由此來尋找線索。
”
不知道可行性有多高。
海吹紗把印了符箓的膏藥貼剪開,幫張大爺貼上。
夷光手中的空白符紙上,出現了兩滴水漬。
“水?”夷光輕語,“哪里的水?”
他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說道:“是河水的味道。”
他再熟悉不過的,黃河水的氣味。
而這個氣味中,還夾雜著施咒者的氣息。
“魚……鯰魚,鯰魚精?”夷光睜開了眼,“找到它了,是鯰魚精。”
張大爺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夷光再次捏住張大爺的手。
“魚,釣魚,和釣魚有關。”
張大爺退休后,在好友的帶領下,嘗試過釣魚。但他并不沉迷,釣魚的次數比起別人也很少。
夷光查看了他所有的釣魚經過,找到了最有可能出現因果糾纏的那段經歷。
那是退休后的第二次釣魚,他跟朋友去一家私人經營的池塘釣魚,因為操作不嫻熟,魚咬鉤時,他釣魚竿脫手,竿子被拖拽到了池塘里。
夷光看到了,后來那根竿子被店家打撈上來,已經沒有了鉤和線,只有光禿禿一根竿。
這之后的事情呢,因果,并不是在這片池塘里,應該是在黃河中。
夷光在自己手背上貼了張符,“就是這道因果,請給我看更多。”
如果是黃河的話,應該會答應他任性的請求。
河水聲濤濤。
夷光看到了,后來,這家私人魚塘里,來了一群人,他們提著大喇叭音響,大聲放著經文,說要做一些上善好生的“功德”,買走了一大批魚,到黃河邊放生。
這些魚,被等在河底的鯰魚精,全部吞進了腹。其中,有一條魚,就是吞了張大爺魚鉤,被線卡鰓卻頑強在池塘里活下來的草魚。
鯰魚精一口吞,吃夠了的力量足夠修個人形,可化了人形,卻被絲線魚鉤纏疼了喉嚨,以致于他只好憋屈的再回到原形,無法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