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坐在后座中間的位置,盯住遠處的那輛車。
周禮今天會去小區,總不能這麼巧,他有其他朋友也住那。
任再斌不在家,周禮大晚上過去干什麼?
林溫頭腦風暴,列出幾種猜測后估出最大可能,周禮剛才是送任再斌回家。
可惜她跟他們錯過了。
但這只是她的猜測,也或許任再斌現在就在周禮車上。
可能有千萬種,能百分百確定的卻是一點——
這會兒她調頭回去說不定會撲空,但跟著周禮多少會有收獲。
一路上交通燈太多,司機努力緊跟,半途還是被一個紅燈攔住去路。
“可能追不上哦。”司機給林溫打預防針。
“沒事,你繼續往前面開,我找找看。”
紅燈結束,林溫到處找車,但一直沒見影。
前方有岔路口,司機不確定繼續走直還是拐彎,他詢問林溫。
林溫突然想起什麼,她嘗試:“繼續直走吧。”
再往前就是電視臺。
大概真的是運氣好,到了電視臺附近,林溫竟然再次捕捉到那輛奔馳。
她以為周禮是要去臺里面,但車調頭走了另一個方向。
司機靈活地跟上去。
這一次沒再跟丟,片刻功夫奔馳車靠邊停住。
司機沒再往前,他說前面是酒吧停車場。
隔著好幾十米,林溫沒立刻下車,等了一會,她看見周禮從駕駛座出來,然后徑直走向前面的酒吧。
奔馳里沒再出來人,林溫打開車門,遲疑幾秒后去追周禮。
“周禮——”
周遭太嘈雜,只是先前耽擱了這麼一小會,她聲音傳出去的時候周禮已經進入酒吧大門。
林溫跑到酒吧門口,仰頭看亮閃閃的招牌。
都已經到這了,她不想再多浪費精力,今天就一鼓作氣吧!
林溫跟進去。
這家酒吧看起來已經開了一些年頭,面積感覺不是很大,里面人卻爆滿。
林溫單肩背著只大大的托特包,包里東西塞一堆,沉得她肩膀下垮。
她提了一下包包肩帶,一邊擼起外套袖子,一邊搜尋周禮身影。
散座好像沒有,吧臺也沒有。
一個大花臂男人端著兩托盤的啤酒從林溫視線中經過,林溫目光不自覺地跟著對方走了一會。
西側卡座上坐著一男一女,女人編著摻雜彩色頭發的臟辮,穿著很朋克,露著一截纖腰,正笑得東倒西歪地和男人說話。
男人松了一下領帶,不知聽到什麼,臉上也帶笑。
大花臂來到跟前,朋克女拍了拍男人肩膀,然后幫著大花臂一起放啤酒。
林溫呆立著沒動,猶豫是否要上前打擾別人豐富多彩的夜生活。
但最后沒由她做決定。
周禮跟大花臂說話,一抬眼,目光不經意逮到了人。
他下午在電視臺看了一條紀錄片,小白狗誤入企鵝群引企鵝圍觀。
酒吧燈光并不昏暗,今天這里搞活動,場上人聲鼎沸。
這麼多的人,林溫穿著打扮一點不起眼,但她過于安靜柔順,與這里氛圍格格不入,就像那只亂入的小白狗,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周禮稀奇地挑了下眉,領帶還沒松完,他放下手從座位上起身,向著林溫去。
林溫見他“送上門”,不等他過來,她先邁步,主動朝他走了過去。
“怎麼來了這兒,跟同事一起?”這種“小朋友”不像會來酒吧消遣的,周禮低頭問她。
林溫一點不拐彎抹角,她高聲說:“不是,我跟著你來的!”
林溫從前去云南旅游時也去過酒吧,那里的酒吧歌手唱民謠,氛圍安靜文藝。
這家酒吧請的是搖滾樂隊,氣氛像烈火烹油,她覺得要對著耳朵說話才能讓人聽清。
周禮聽林溫這麼說,自然很意外。
“什麼意思?”他示意了一下,“坐下說。”
朋克女好奇:“你朋友啊?”
周禮沒介紹的意思,他對朋克女說:“你們先去忙吧。”
朋克女一聽,站起身說:“行。
她話問林溫,林溫搖頭客氣:“謝謝,不用了。”
朋克女和大花臂一道離開,滿桌沒開封的啤酒就擱在那。
周禮重新坐下,林溫也跟著坐到另一邊。
“說吧。”
林溫看不出周禮半分異樣,不知道是周禮心理素質強大所以有恃無恐,還是她自己推測錯誤誤會了對方。
林溫打直球:“我剛才看見你去了任再斌家里。”
周禮眼皮一撩,頓了一兩秒他才接球:“你看見了我?”
“是。”
“確定沒看錯?”
林溫也頓了一兩秒,然后很有技巧地反問:“你想否認?”
她看見的是周禮的車,并不是周禮本人,但她不想實話實說,說實話周禮可以找一百種借口敷衍她,比如他說他把車子借給了別人。
但她要是斬釘截鐵說沒看錯,萬一周禮多問幾句,她怕圓不回。
不如給自己留點余地,把球拋回去。
周禮掂兩下球:“你看見我怎麼沒叫我,還大老遠跟來這里?”
“你上車太快了,我沒追上。”
“是麼。”周禮一笑,拿起一瓶小啤酒,光在手上轉著,也不開瓶蓋。
林溫一邊掂量他這抹突如其來的笑,一邊慢慢問:“任再斌人呢?”
“你見著他了?”
這回林溫實話實說:“沒有,所以我來問你。”
“我也沒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