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玩笑:“明白,你們有錢人也會為錢煩惱。”
周禮扯了下嘴角,淡聲道:“人的本性是永遠不知足,尤其是所謂的有錢人,更是欲壑難平的代表。”
林溫想了想,還是較為認同這一點的。
周禮又看向她:“所以你是覺得,人的煩惱來源于‘人’?”
林溫斟酌道:“可能說‘人際關系’更合適。”
每一段人際關系都會給彼此帶來或多或少的煩惱,父母親朋,同事愛人,小到一頓飯,大到生死。
林溫說:“你甚至舉不出一個例子,哪種關系是沒給你帶來過煩惱的。”
并且越復雜的關系帶來的煩惱還越多。
周禮想了一會兒,還真駁不出話,但他也沒說贊同或不贊同。
這時背后突然有人大聲呼喚:“林溫——”
兩人回頭,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出那麼遠,遠處袁雪縮小到看不清五官,聲音也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你們走這麼遠干嘛,回來了呀,這荒郊野嶺又沒金子撿,走了走了——”
周禮調侃了句:“煩人的來了。”
林溫一笑。
“走吧。”周禮雙手插兜,抬腳往回走。
走過來的時候不覺得,往回才發現這段路真的長,視野更顯空曠荒涼。
林溫再次踩到一顆小石子,這回疼到了,她皺了皺眉。
周禮腿長步子大,人走在她前面,有時順腳就撇開了一些石子,石子咕嚕咕嚕滾。
林溫再踩到石子的時候也腳底一撳,踢開了它。
快到車邊上時,周禮像是想到什麼,忽然回頭說:“有一句古希臘名言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什麼?”林溫停下腳步。
“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就是神明。”頓了頓,周禮語調隨意,“所以你認為的那個煩惱,是跟著人類的社會屬性來的,避是別想避了,干倒它就得了。”
說完,周禮繼續帶頭往前。
林溫愣在原地,過了一會她才邁步跟上去。
到了車邊,周禮拉開駕駛座門說:“肖邦,讓他倆去后面呆著。”
看在孕婦的份上他們上午才讓著人,現在袁雪也該練夠車了。
剛才肖邦和汪臣瀟從“樹廁”那里方便回來,立刻扒開了林溫的便當包翻東西吃,袁雪嫌惡心,搶回一盒水果,天婦羅被那兩人瓜分了。
此刻肖邦聽到周禮的話,“嗯”了聲,塞了最后一口天婦羅,一句話沒講,他直接把自己扔進副駕。
袁雪和汪臣瀟愣了愣,汪臣瀟自然沒意見,袁雪裝模作樣指責他們幾句,順坡下驢遛到后面,和林溫貼坐在一起。
總算眾人都坐得舒服了,車再次上路。
天空白云仍在浮動,午間清風依舊撩人,林溫靠坐窗邊,看了眼跟前的駕駛座。
這角度是看不到人的。
林溫偏過頭,臉頰貼著頭枕,慢慢看那片曠野在她身后遠去,再遠去。
***
小鎮別墅位處偏僻,車程說是三小時以內,但從鎮上到別墅的時間沒包括進去,加上中途開錯路,吃了一頓飯,以及突然間的傾盆大雨,他們一行人到別墅時已經將近四點。
竟然下雨了,天氣預報也不準。
林溫坐在車里,看向外面雨幕。
別墅造型漂亮,像座森林小屋,但停車位通向別墅大門的那段路沒有遮擋物,走過去勢必要淋到雨。
周禮沒開到車位,他直接停到了別墅門口。
大家都沒帶傘,林溫包里有把透明小傘,只有幾個臺階,也沒必要撐傘了。
雨勢大,幾步路還是淋濕了。
都進了別墅,汪臣瀟翻出幾條新毛巾扔給大家,說道:“衛生我爸媽已經叫人搞好了。”
林溫不用毛巾,她拿紙巾擦了擦手臂。
“晚飯怎麼吃?”肖邦問。
汪臣瀟道:“冰箱里有菜。”
林溫擦著手臂問:“現在就要吃嗎?”
袁雪摸著肚子:“我也有點餓了。”
“那我去做。”林溫扔掉紙巾。
袁雪和林溫一道進廚房。
大約汪臣瀟父母不清楚過來幾個人,冰箱里食材沒有備足,林溫清空冰箱弄出四道菜,這樣才夠大家填飽肚子。
開飯前周禮幾人把行李也從車上拿了過來,行李表面稍微淋濕了一點。
一頓飯結束也不過五點多,天已經徹底黑下來,雨卻越下越兇,噼里啪啦有些瘆人。
別墅里沒安電視機,這麼大雨人又出不去,飯后大家聊了會兒天,聊完沒話題了,整間屋變得安安靜靜。
“那睡覺了?”肖邦提議。
“你車上還沒睡夠?”汪臣瀟道,“你老年生活也提前太早了吧。”
“那你倒是找點事出來啊,門又不能出。”肖邦說。
“玩真心話大冒險?”
“嘖……”袁雪在旁邊開口,“有點新意沒?”
汪臣瀟:“那你說。”
袁雪:“要不斗地主?”
汪臣瀟學她:“嘖,這就是你的新意啊?”
周禮站在落地窗邊,窗簾被他拉開了。別墅周圍群山環繞,建筑零星分布,庭院燈沒點,沒星沒月的夜晚,外面不見半點光。
周禮單手插著兜,突然提議:“劇本殺怎麼樣?”
肖邦眼一亮,立刻拿出手機:“好!”
茶幾上擺著幾包拆開的薯片,都是袁雪帶來的,薯片包裝大半都是空氣,吃起來不方便,林溫順手拿起包薯片,捏著包裝底端一點一點往上塞,塞到最后把包裝縮小一半,薯片也方便拿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