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這時突然停下,打斷了林溫的思緒,林溫轉頭看向前方。
是鄭老先生那邊停車了。
兩位老人從車里出來,相攜著走向路邊商場。
林溫和周禮也下了車,不明所以地看向前車助理。
助理解釋:“鄭夫人突然想吃冰激凌,鄭先生陪她去買。”
眾人:“……”
冰激凌店的門臉正對馬路,馬卡龍色的招牌圖案極其誘人。
這家店主賣冰激凌筒,鄭老太太看上兩種口味的冰激凌筒,鄭老先生不同意:“你不能吃這麼多冰的。”
“那好解決,”鄭老太太說,“兩種我都嘗一部分,剩下的你來吃。”
鄭老先生皺起臉:“我不喜歡吃甜食。”
“你這不喜那不允,處處死腦筋,真是麻煩。”鄭老太太雷厲風行,轉頭竟一口氣要了七種口味。
鄭老先生瞪眼,鄭老太太將其中三種口味的冰激凌筒各挖了一點進自己的盒裝冰激凌中,然后將殘缺的三支和另外三種口味逐一分給其余人,那三支被挖的分別落進了林溫、周禮和助理手中,以彰顯她同他們更為親近。
鄭老太太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品嘗,不忘奚落鄭老先生:“這不就解決了。你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死板,一點不知變通,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教其他人做事的。”
林溫生平第一次收獲一只別人贈送的殘缺冰激凌,她看向鄭老太太,覺得老太太的形象瞬間顛覆了。
在此之前,鄭老太太是位優雅高貴的老人家,如今在鄭老先生身邊,她是一位隨心所欲的“女強人”。
更匪夷所思的是,鄭老太太又心血來潮,想順便逛一下商場。
工作日的上午時段,商場里顧客稀少,他們一行人太引人注目,主要是走在前面的兩位老人家過于顯眼。
林溫跟著眾人走在后面,冰激凌拿在手上已經稍化。
剛才她心事重重,忘記自己來例假。今天是她例假第二天,她小腹隱隱作痛,有點下不了嘴。
鄭老太太進了一家女裝店,鄭老先生和助理陪同,林溫幾人等候在店外。
周禮已經幾口把冰激凌筒吃到底,他垂眸撕著包裝問:“有沒有紙巾?”
助理、王攝影和兩位司機都在距他們幾步之外的地方聊天,周禮這話問的是林溫。
林溫原本以為周禮是想跟她裝陌生人,所以除了在高鐵站沖她點了下頭,周禮再沒表現出跟她相識的樣子。
林溫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遞去,周禮抽出一張,又把紙巾還給她。
周禮邊吃著剩下的蛋筒,邊說:“接下來這十天我會一直隨行采訪鄭老,他太太的行程跟他基本一致,你這十天應該會天天看到我。”
他把最后一口吃完,將包裝紙擰成小粒,提醒道:“所以你工作的時候認真點,別帶著情緒。”
“我沒帶情緒。”林溫說。
周禮點頭:“那最好。”
他朝垃圾桶走了幾步,又忽然回身,行至林溫跟前,一把抽走她握在手里的那支一口都沒動的半融化冰激凌。
“不想吃就說,這種小事都瞻前顧后,你做人還不難受?跟以前一樣。”
他一語三關,林溫敏感地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尤其是最后一關,“以前”是什麼時候的“以前”?
她還沒來得及反駁,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又聽周禮接著道:“我還沒放棄,既然你說了不會帶著情緒,那就記住你自己說的,不該避的時候千萬別避。
接下來幾天,我們合作愉快。”
要說的話說完了,周禮替林溫把冰激凌吃了。
對待林溫,“以逸待勞”不行,她說不定還求之不得,溫吞吞地吹著風扇吃著西瓜,樂得清靜自在。
不如干脆“打草驚蛇”,讓她如坐針氈,寢食難安。
左右她都喜歡扮隱身,讓她活蹦亂跳一下,他還能看到個鮮活的人。
林溫哪料得到兩分鐘前周禮還在裝陌生,兩分鐘后突然就變得激進,
聽完這番話,她原本沒怎麼帶的情緒,這下也控制不住地自動帶上了。
林溫從小到大不乏追求者,但從沒碰到過像周禮這樣“若即若離”的,既不沒臉沒皮死纏爛打,也沒簡單放棄,距離保持不遠不近,不給她困擾,也沒真給她清靜,她根本找不出理由指責他。
裝死顯然行不通,放狠話對周禮也無效,她得想出更合適的應對方法。
就在林溫豎起毛準備就緒的時候,周禮卻根本沒再做出意外之舉。
一行人用過午飯后抵達酒店,周禮去忙他的,林溫根本看不見他人。
第二天在早餐時碰見,周禮只是簡單地跟她說了聲“早”,也沒其他話。
晚上兩幫人一起吃飯,周禮沒坐林溫身邊,而是坐在鄭老先生旁邊跟他聊天。
林溫蹙了蹙眉,吃了一會兒東西,她眉頭又松開了。
飯后兩位老人出酒店散步,他們幾人坐電梯返回客房。
周禮看起來很疲憊,時不時地就捏兩下后脖頸,邊走邊跟王攝影講工作上的事。
林溫走在最后,低著頭回復母親和袁雪的微信,距離和前面幾人越拉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