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和害怕的感覺奇妙地被沖淡了, 林溫不自覺地深嗅幾下, 然后輕呼口氣。
推了推面前的胸膛, 林溫抬起頭。
周禮卻沒馬上松開。
他一只手摟著林溫的背,另一只手扶在她后頸, 低頭看了看她面色。
依舊有些蒼白, 連唇色也變淺,眼神沒了平日的嫻靜或者靈動, 顯出幾分不安。
“好點了?”周禮低聲問。
林溫先前只顧拽人, 看見地上的血腥后也沒仔細留意周禮,現在她才真正看清對方的模樣。
周禮臉頰淤青, 嘴角破了口,鼻子下有血痕, T恤上一片狼藉。
他受傷并不輕, 但顯然沒地上那兩人嚴重。
林溫反應過來,轉頭望進巷子, 她又推了推周禮, 緊張提醒:“那兩個人!”
“沒死。”周禮輕飄飄說。
林溫用力, 語氣變兇:“快把他們送醫院!”
林溫這記力道用在了他胸口的傷處, 周禮吃痛, 順勢松了手。
林溫沒發現,她想去巷子里,但才走出兩步她又立刻轉身,對周禮道:“你去看看。”
周禮不動,瞥了眼里頭。
“快點!”林溫又兇巴巴拽他。
周禮這才往里走。
吳永江和小跟班滿臉血,一個像是昏迷,一個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見周禮回頭,小跟班仿佛被注了一劑雞血,從原地彈開,氣若游絲地警告:“你別過來,我馬、馬上報警!”
周禮連眼神都沒給過去,他踢了踢吳永江。
吳永江根本沒暈,只是體力透支,渾身劇痛,一時半刻起不來。
“咳咳……”吳永江咳嗽著,躺地上的樣子就像一件被潑了血的垃圾。
周禮鞋底點住他肩膀,聲音很輕,但冷如冰錐:“記著,滾遠點。”
垃圾本來撐起一點的身子又被壓了回去,根本無力掙扎。
周禮放下腳,轉身返回。
林溫身體朝著這邊,頭卻偏向一旁,聽見腳步聲,她才將頭回正,視線正前方是周禮,她不用看到前面的血紅色。
周禮抬手在她頭頂一拍,手掌順勢停留住,力道往下壓,旋了一下,帶著林溫轉身。
“走吧。”他說。
“他們呢?要叫救護車嗎?”林溫想回頭,脖頸遇到阻力。
周禮仍按著她頭頂,道:“他們自己會解決。”
“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
“他們要是報警怎麼辦?”
“不會。”
“怎麼不會?”
“說了不會就是不會。”
林溫腳步停下。
周禮這會兒各個傷口的痛感都覺醒了,人本身也累,他一點都不想多說話。
“又怎麼了?”他盡量耐下性子。
“那我陪你去醫院。”林溫溫聲道。
“……”
沉默片刻,周禮淡淡一笑。手從林溫頭頂收回,他人也稍稍溫和。
“不用去醫院,你查下附近的藥店。”
“你要自己處理傷口?”
“嗯。”
“……我們還是去醫院吧。”林溫輕聲細語跟他商量。
周禮雙手插在褲兜里,他看著林溫微微仰起的臉。她臉小,眼就顯得特別大,那雙圓眼睛里透著藏不住的擔憂。
他手指頭微動。
過了幾秒,周禮的手慢慢從兜里抽出,然后很自然地牽住林溫,帶著她往前,邊走邊解釋:“不太方便,萬一有人認出我,后續處理起來費事。這點小傷我心里有數,別擔心。”
林溫一怔,抽了抽手。
周禮手勁不輕不重,正巧是能控制住她的力道,她抽不出來。
很快到了一輛車前,周禮拿出車鑰匙。
昨晚是他開車帶人去夜市的,車鑰匙他沒還回去,以防萬一留作備用。
沒想到今晚就用上了。
周禮打開副駕車門,牽著林溫的手在這時又自然而然地松開了。
這一切半點突兀的痕跡都沒留,仿佛他牽手放手都不是刻意的。
周禮推了下林溫肩膀,讓她進去,又說:“搜一下藥店。”
“……”
還是治傷要緊,林溫穩下心緒,順從地坐進車中。
周禮繞到駕駛座,系安全帶的時候勒到了胸口,他眉頭也沒皺,面不改色地發動車子。
林溫查到最近的藥店距這里是三分鐘車程,往前開再拐個彎就能到。
周禮跟著導航走,不一會兒到了藥店門口,他解開安全帶說:“你進去買。”
林溫不知道該買哪些東西,進藥店后她向店員描述周禮的傷口。
店員向她推薦了幾種傷藥,又簡單教了一下如何處理。
林溫付完錢,拎著塑料袋走出店門,又拐到隔壁便利店買了三瓶礦泉水。
“還行嗎?”林溫一上車先問周禮。
周禮剛才照鏡子看了看傷,這傷短時間內消不下去,他正想著巷子里那人,林溫就買完東西回來了。
剛才的情緒暫時靠邊,周禮回答:“嗯,沒事。”
“你看看這些藥對不對。”林溫打開塑料袋。
周禮隨意翻了翻:“沒問題。”
“現在回酒店嗎?”
“不回,先隨便找個地方。”
先不說鄭老先生他們還在夜店,就算他直接開車回去,他現在這幅樣子也必須要處理一下才能走進酒店。
林溫剛才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特意去買了礦泉水。
周禮隨意找了附近一個無人小巷,停好車,他把燈打開。
林溫擰開礦泉水說:“有紗布,你先擦洗一下再消毒。”
林溫打下手,周禮對著鏡子自己處理傷。
林溫發現周禮對這套流程很熟練,根本不用她一步一步教,她這才想起早前袁雪講的那段關于周禮打架斗毆的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