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對方最遠,又是能看清對方的最好視角。
在那溫柔歌聲即將收尾時,齊舒怡問:“你喜歡她?”
齊舒怡想,他或許會否認。
周禮握著飲料杯,瞥了她一眼。
齊舒怡又道:“她是你朋友的女朋友。”
周禮扯了下嘴角,重新看回女孩兒。
也許是燈光過于昏暗,也許是周遭過于嘈雜,周禮的眼神在齊舒怡看來,像帶著一種隱晦的壓抑和逼人。
她聽見周禮淡聲道:“嗯,不用提醒我。”
齊舒怡沉默,她又一次推翻了自己,周禮不是過于淡薄。
井蓋壓在他心口,淡薄的是井蓋,一旦井蓋挪開,底下或許是難以見底的深沉。
那天之后,齊舒怡沒請周禮吃飯,也沒再見過周禮。
菜已經擇到了底,林溫的手上都是綠色的菜汁,她停下了動作。
齊舒怡笑笑:“啊,菜都擇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洗了?”
“嗯。”林溫搬筐,齊舒怡在邊上給她幫忙。
林溫邊想心事邊洗菜,齊舒怡也不再說話。
等菜快洗完的時候,林溫忽然問:“你為什麼會跟我說這麼多?”
齊舒怡說得太多,而她不像一個多嘴的人。
齊舒怡甩了甩菜葉上的水,道:“可能我希望你們能有始有終?”
她不會成為感情里的卑微者,可是她希望,曾經占據她青春的少年,能有一段真正美滿的人生。
林溫看向齊舒怡,第一次細細打量對方。
半晌,她才點頭笑道:“謝謝。”
過了一會兒,林溫又問:“對了,周禮的爺爺奶奶去了哪里?”
“他們去了港城,之后應該會去國外定居。”齊舒怡道,“他爺爺奶奶說周禮會跟他們一起去,去國外從頭開始哪有這麼容易,周禮在國內做主持人做得好好的,我看都快一年了,也沒見周禮辭職啊。”
林溫一愣,沁涼的水沖刷著她的手背。
周禮確實一直在辦理辭職,只是還沒辦成。
周禮走出寺廟的時候,只剩淅淅瀝瀝的一點雨絲。
廟門口不能停車,他走到百米開外,找到自己的車子。
坐進車里,他翻找到充電器,一抬頭,他忽然注意到后視鏡里有輛眼熟的車子,那車昨天曾經出現在公路邊的小酒店旁。
周卿河當年出事后,好事者眾多,周禮對跟來跟去這方面很敏感。
周禮推開車門下車,回頭望向不遠處的那部車子,慢慢朝它走了過去。
車門窗戶貼了膜,周禮從擋風玻璃望進去,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在打電話。
陌生男人瞥了他一眼,似乎不耐煩,嘴唇巴巴動了兩下,發動車子開走了。
周禮掏出手機,撥通肖邦的電話。
肖邦一如既往的死氣沉沉:“有事?”
“我記得你有個朋友,你問問他能不能幫我查個車牌號。”周禮把車牌報給肖邦,簡單講了幾句,他掛斷電話。
剛才那人手機離了耳朵,手機界面不是通話狀態。
周禮重新回車上,翻出煙和打火機,點燃香煙,他胳膊搭著窗戶,慢慢想著事。
抽完兩支煙,他散了散味道才回到廟里。
===第52章 第 52 章===
廚房在炒菜, 林溫捧著一杯水坐在灶臺另一邊的桌子前。
周禮拿著充電器回來,林溫指給他插座的位置:“門口那邊。”
插座在墻腳,周禮扯了一張凳子, 把手機放上面充電,然后坐到林溫旁邊, 一把搶走她手里的水杯。
木頭杯子輕飄飄的,周禮看向杯中, 菊花茶只剩薄薄一層底。
林溫兩手空空, 愣愣地維持了兩秒握杯的姿勢, 才笑道:“我給你重新倒一杯。”
“不用。”周禮仰頭, 毫不嫌棄地把剩下那點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再將木頭杯子往林溫手邊一擺, 說, “再加點水。”
林溫去灶臺那邊,左右看看, 沒找到熱水瓶,只有兩個剛燒開的熱水壺,一個用電, 一個在煤爐上, 都是六升超大號。
林溫把用電的那個插頭拔了,用力提了起來。
她不算太瘦,但還是歸屬于細胳膊細腿的行列, 兩只手拎著壺, 她拎得費勁,周禮遠遠看著也費勁。
周禮起身,幾步走到她跟前,將電熱水壺從她手里拿了過來。
林溫又一次兩手空空, 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頭,跟在周禮身后。
壺身滾燙,周禮把電線纏握到手柄上,給木頭水杯倒水。
幾朵小菊花緩緩浮上水面,旁邊又推來一只杯子。
“小伙子,給我也倒一點。”一位老婆婆笑著說。
周禮順手替她滿上。
剛倒完,嗖嗖嗖,桌面上忽然多出五六只杯子,還有兩只杯子差點懟到周禮的臉。
老婆婆老爺爺們各個慈眉善目。
“給我也來一點。”
“年輕人,幫幫忙。”
“這水是剛燒開的吧?”
周禮:“……”
周禮面無表情,林溫在旁邊看到,知道他不耐煩做這種事,好笑地湊過去,她握住提手,小聲說:“我來吧。”
周禮看了她一眼,見她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他順勢松開壺,把位置讓出來,站邊上旁觀林溫操作。
林溫吃力地提著手柄,壺身大,杯子在桌上,她得舉高才能倒水,這比拎著要費勁許多。
倒完一杯,輪到下一杯,林溫捏緊手柄攢力氣,胳膊都勉強凹出了一點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