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 到收銀柜上擺著跳跳糖,周禮又買了 一包,拆開給 林溫,說道:“雙倍提神。”
周禮直接斷了 林溫的后路,林溫趕鴨子上架,只能豁出去了 。
車里暖氣足,林溫穿著高領毛衣,熱得有些昏昏沉沉。
她把暖氣調小,看 了 眼時 間。現在她已經開了 一個多小時 ,趕到江西估計得過了 十二點,路上整整五個鐘頭 ,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
導航提示前方有服務區,林溫想了 想,打開轉向燈,將車開了 進去。
周禮出發 早,他已經開出將近兩個小時 ,晚飯沒吃,水喝剩半瓶,他倒是不太餓,只是有些疲憊。
周禮擰了 擰眉心,點開手機,撥通林溫的電話。
林溫電話接得快:“喂?”
周禮聽 見 背景音雜亂,他問 :“你在外面?”
“嗯,我 出來買點東西。”林溫聽 出他那頭 很安靜,她問 ,“你在干什麼?你那里好靜。”
周禮說:“我 在臥室。”
林溫在服務區的便利店買了 一灌咖啡,沒找到跳跳糖,她買了 一包話梅,酸酸的,也能雙倍提神。
林溫不想告訴周禮她正在去見 他的路上,黑燈瞎火,五個小時 的車程,周禮一定會皺緊眉頭 ,疾言厲色地讓她立刻調頭 。
前面碰上堵車,周禮停下,翻了 翻邊上,只找到一塊小蛋糕,這是爺爺奶奶擱他車上的。
他拆開吃了 一口,一股廉價的糖精味。周禮皺了 皺眉,想著見 完林溫后回江西,他得把剩下的小蛋糕搜出來。
他不想告訴林溫他現在正去找她,耗費五個小時 ,頂多見 那麼一會兒,林溫知道一定不讓他這麼折騰。
手機開著擴音,周禮不想半路打瞌睡,他道:“陪我 聊會兒天 。”
“哦,”林溫問 ,“你在吃東西嗎?”
“嗯,在吃小蛋糕。”
“你沒吃晚飯?”
“待會兒吃。”
“怎麼吃得這麼晚?”林溫走出便利店,回到自己車上。
周禮胡謅:“他們菜還沒做完。”
“啊……是啊。”林溫繼續演戲。
林溫需要 導航,打電話的時 候導航沒聲音提示,影響倒是不大,但必定沒有帶聲音方便。
林溫不想拒絕周禮,她開出服務區,繼續陪周禮聊天 。
“高老師帶來了 一只野生甲魚,我 不敢殺,是我 爸殺的。”
“你還做了 什麼菜?”
“爆炒鱔魚絲,椒鹽皮皮蝦。”
“你不是說你不會做海鮮?”
“簡單的還是會的。”
“鱔魚是你殺的麼?”
“也是我 爸。”
“難怪你在宜清的時 候沒做過這些菜。”
“你幫我 殺鱔魚,我 給 你做。”
“阿姨的工資是不是該減了 ?”
林溫柔聲道:“你照顧一下女士啊。”
周禮聽 著她的聲音,眉眼不自覺地溫柔,堵車也不再煩躁。
前面似乎通了 ,周禮輕輕踩下油門,后車司機急性子,狂躁地猛按喇叭。
喇叭聲音刺耳,從 周禮的話筒一直傳進林溫耳中,林溫好奇:“你在開車嗎?”
周禮說:“我 在看 電視。”
林溫這邊交通還算順暢,但有車加塞,被加塞的車主車身晃了 晃,他拉下車窗怒懟:“你他媽的趕著投胎,這是高速——”
林溫嫌車里悶,才打開小半車窗透氣,這聲怒罵毫無 阻擋地闖進了 周禮的耳中。
周禮皺眉:“你在高速上?”
林溫說:“我 在看 電視。”
“……”
“……”
沉默蔓延,片刻,周禮開口:“你在干什麼?說實 話。”
林溫懊惱:“我 在開車。”
“去哪?”
“……江西。”
周禮:“……”
過了 一會兒,林溫反問 他:“你呢,你又在干什麼?”
周禮坦坦蕩蕩:“我 在開車。”
林溫咽了 咽口水,不知道是話梅分泌了 太多的唾液,還是因為什麼。
她小聲問 :“那你是要 去哪里?”
周禮說:“去找你。”
林溫腳一動,差點踩剎車。
周禮捏緊方向盤,加快了 油門,冷靜地問 她:“你現在開到哪了 ?”
林溫報了 自己的方位。
周禮教她:“下個路口你直接下去,隨便停個地方,你給 我 發 個定位。”
“好。”林溫照做,下個路口開出,停好車后她立刻把定位發 給 周禮。
全程五小時 ,他們一人開了 一多半的時 間,一人開了 一小半的時 間。
林溫解開安全帶,坐在車中,捧著手機看 周禮剛剛跟她共享的位置。
時 鐘走過一秒,周禮就離她近一分。
最高限速一百二十碼,兩邊景物急速倒退,周禮開到了 頂。
他不由想起林溫第一次在高速開夜車,時 速只敢控制在六十碼,不光如此,她還不敢開了 。
他把林溫帶去便利店,給 她買了 咖啡和跳跳糖,他自己買了 一瓶白酒,當著她的面喝了 一口。
林溫傻呆呆的,一點都沒看 出他在裝,只不過是瓶口碰了 嘴巴,酒液根本沒倒出。
他不可能在高速上開玩笑,林溫要 是真不行,他自然會跟她換,但事實 證明,林溫有時 候確實 需要 被逼一逼,帶一帶,才敢一往無 前,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那回走高空索道,比如讓她承認自己的感情。
下了 高速,微信上的共享位置越來越近,周禮瞥了 一眼,依舊將油門踩到最高限速。
林溫在車里坐不住,她走了 下來,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找到垃圾桶扔了 罐子,她眼睛不住地望著一個方向。
口腔里蔓延著濃郁的咖啡香,林溫想起那晚她憑一己之力,開車到了 煙花大會上,竟然沒遲到,剛停好車,第一束五彩的煙花就在夜空中綻放了 ,周遭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