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 四周又全是車主 們問詢說話的聲音, 他這 一個音節混在當中,實在很容易讓人 忽視,卻偏偏輕易地 侵入了林溫的耳中。
這 種時候大約應該矜持, 但林溫身不由己,她感覺對面的人 或許能聽見她胸腔中激烈的跳動聲,她聲音干巴巴的,甚至帶上了兩分結巴:“好啊。”
好啊……
這 一聲,風聽見了,雪聽見了,周禮挑起林溫脖頸上的紅繩。
新換的圓領針織衫底下,是靜看世間的佛祖。
他們都不是迷信的人 ,卻幾次都不由自主 。
佛祖也聽見了。
周禮喉結滾動,低語道:“那 你記住了。”
林溫緊張地 捏緊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聲音澀澀的:“你也記住。”
兩人 相視著,周禮脖頸繃出了線條,他低頭,在林溫唇上蓋上一枚印。
林溫再 也忍不住,顧不上身處的環境,她深吸口氣 ,墊腳勾住周禮的脖子,周禮也沒控制住力氣 ,他掐緊林溫的腰,把她提離了地 面,抵在車門上。
所有的淡定蕩然無存,他們胸腔貼合,即使隔著厚實的冬衣,依舊能感受彼此放縱的心跳。
大雪紛飛,烈火卻熯天熾地 。
“還要堵多久?”
“誰知道啊,這 鬼天氣 !”
“走到服務區得一個小時。”
“瘋了吧,你要走過去?”
“這 里沒地 方上廁所啊!”
“我幾年前在大西北碰上過堵了三天三夜的!”
司機們議論紛紛,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動了動了,車子動了,大家趕緊上車!”
林溫雙腳重新落地 ,她氣 喘吁吁,周禮狠狠親她兩口,用力捧了一下她的臉頰,言簡意賅地 叮囑說:“我在你后面第二 車。”
“嗯!”林溫點 頭,又墊腳親了親他的下巴。
周禮向后走,林溫打開車門,目光追隨。
上了車,林溫調整呼吸,捏緊方向盤。發動機一直沒關,車內暖意融融,她輕輕踩下油門,跟著前車行 進。
但車輪僅僅滾了一圈,隊伍又不動了。
降下車窗的司機們都往隊伍前面看,只有林溫背道而馳,她降下車窗,拼命探向后頭。
第二 車的車窗也降下來了,周禮撇撇手,大聲說:“腦袋給我縮回去!”
林溫聽話地 縮回了腦袋,忍了沒半分鐘,她又小探出頭。
誰知周禮一直盯著她,看見她露出半張臉,周禮立刻警告:“溫溫!”
沒有連名帶姓,毫無威懾力,林溫說:“你腦袋給我縮回去!”
周禮輕飄飄地 回她:“待會兒收拾你!”
第一車的車窗終于沒忍住,也降了下來,一個光頭大叔笑呵呵道:“我這 車停得不是地 方啊,早知道你們是一塊兒的,我就讓邊上去了!”又回頭對周禮說,“我說小帥哥,你之前也不知道超個車!”
林溫尷尬,猛縮回車內,周禮笑了笑,沖光頭大叔抬了下手,算是打招呼。
車隊靜止不動,林溫等了又等。
最初堵車時她其 實并不著急,想著前面遲早能通,沒必要因為耽誤一點 時間而影響自己情緒。
但現在她卻心急如 焚,坐立不安。
后面的周禮盡量耐著性,他看了眼時間,摸出一根煙銜著,牙齒有一下沒一下地 磕一下煙嘴,但他沒點 火。
過了一會兒他拿下煙,又降下車窗往前面看,前面隊伍不動,那 輛小車上也沒再 探出頭。
周禮再 次銜住煙,胳膊支在窗框上,吹著寒風冷卻一下自己。
他雙腳慢慢地 敲打車墊,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天色漸漸昏暗,收音機里在通知著交通狀況,這 一帶的交通已 經癱瘓,交警部 門正緊急啟動應急預案,高速沿線的縣政府和鎮政府都在配合著交警部 門的協調,路政和消防都出動了。
周禮扔了煙,碰上車門,大步向前。
司機們又開始在高速上走動,林溫在車內看見,掰開門把手正欲下去,就見一道高大身影擋住了窗外的微光。
周禮叩了一下車窗,疾步繞過車前,走到了副駕。林溫解開鎖,撲到副駕想為他開門,還是周禮速度更快。
周禮打開車門,扣住林溫后脖頸,先用力親她幾口,林溫抓著他的手說:“你快進來。”
周禮坐進車中,才走幾步路,他肩頭又是一層薄雪,林溫替他抹雪,周禮捧著她的臉繼續親。
總算發泄了一會兒,周禮抱著人 ,慢慢平復自己。
周禮說:“不放心你。”
林溫咬著唇,又問:“那 你怎麼沒告訴我?”
“告訴你?”周禮捏了捏她臉蛋,“讓你把腦袋鉆出窗戶?”
“我會這 麼沒分寸?”
“剛才是誰探頭探腦的?”
“車子不是停著麼。”
“我怕凍壞你腦子。”
林溫說:“那 你腦子很抗凍啊?”
周禮笑著,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嘴:“你現在是真能說。”
林溫柔柔道:“近墨者黑吧。”
周禮拍她屁股:“行 了你。”
林溫挪挪屁股,嘴角淺淺上揚了一下:“現在好了,被困在了高速,我們誰都走不成了。”
周禮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倒無所謂,你這 回打算怎麼跟你爸媽編?”
林溫懊惱地 看了眼時間。
他們出發的時候是三點 五十分,開了四十多分鐘的車上了高速,剛過收費站沒多久就堵上了,現在已 經五點 二 十幾分,天都黑了。
不知道交通什麼時候能恢復,林溫醞釀了一下,坐直身體,給母親打了一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