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無論如何，一點前 到家的 可 能性微乎其微，要是趕上兩點前 ，周禮也能在路上拖延一段時間。

而 他們路上行車再慢，也不可 能慢到天黑，沒意外的 話四點前 一定能到。

另外，按十二小時制的 話，時鐘上最大的 數字就是12。

也就是說，登記的 日期范圍，月份直接被周禮圈定在了 二月到三月，日期被他限制在了 一號到十二號。

周禮問：“怎麼樣？”

林溫只能道：“你不如再冷靜一下 ？”

兩人都不太 冷靜，最后“擇日不如撞日”就這麼定下 了 。

周禮把林溫拎去洗手間，洗漱完后，他們抓緊時間出門。

一晚上功夫，雪覆蓋了 整車，周禮沒讓林溫碰冰，他簡單清了 一下 車身上的 雪，帶著林溫先去找車行。

這里地方小，車行少，春節期間開門的 車行更加少，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趕在十一點前 把車修好了 。

修完車，他們隨便吃了 點午飯，以防萬一又多 買了 一點水和 食物備在車上。

準備功夫結束，兩人正式上路。

車子慢慢開到國道，林溫才發現自己對時間的 估算還是太 簡單了 。

國道大堵車，放眼望去全是大貨，綿延了 不知道多 少公 里，別說上高 速，他們連國道都開不過去。

路兩邊有當地人在賣食物和 水，還有不少年輕人拿著手機在拍視頻或者直播，熱熱鬧鬧像過大年，加上綠化帶周邊原本就布置著春節的 裝飾，比如拉條橫幅，插了 一排紅繡球，比如把盆栽擺成個“春”字，有了 這樣的 環境，糟糕的 堵車也硬生生堵出了 幾分喜慶。

周禮降下 車窗，朝一位拎著熱水壺的 大娘喊了 一聲，大娘小跑過來，周禮說：“來杯熱水，給后面那 車！”

他愛喝冰水，但林溫喜歡熱的 。

“哎，好嘞！一塊錢一杯！”大娘出示二維碼。

周禮付了 錢，探出車窗往后面看。

林溫接過一次性紙杯，兩手捂著，抿了 一口，哈著熱氣問周禮：“你說會堵多 久啊？”

周禮看了 眼腕表，已經十一點半了 ，離他算計好的 時間越來越近。

周禮不想耽擱，他叫住還沒離開的 大娘，向她打聽 附近的 小路。

大娘指了 一個方向，周禮讓林溫待會兒跟緊。

車流慢慢前 進，到了 某個岔口，周禮打了 轉向燈，看了 眼后視鏡，林溫沒跟丟，他這才打方向盤，將車開進了 鄉間小路。

手機響起，袁雪發來群聊視頻邀請，周禮和 林溫同時接通，一下 子看到許久不見 的 另外三人。

肖邦穿著身棕色帶小熊圖案的 睡衣棉襖，坐在店里吧臺后面，夾起一筷子泡面，蒸汽氤氳，糊住了 鏡頭，他拇指擦了 擦，湊近了 說：“這是要拜年？是不是晚了 。”

“新年好啊，你這身衣服真別致！”汪臣瀟夸獎。

袁雪坐在床上，懷里抱著一個嬰兒，汪臣瀟拿著奶瓶坐在她邊上。

肖邦吃著泡面說：“這是我今年的 新衣服。”

“你就摳吧你！”袁雪嫌棄的 不行。

袁雪生產后一直住在娘家，奶水不夠，寶寶一直靠奶粉喂養，汪臣瀟眼底有濃重的 黑眼圈，晚上寶寶哭鬧，都是他起床哄睡。

袁雪面色紅潤，輕拍著寶寶說：“我剛刷手機，刷到了 堵車直播，看到你們倆誒，我沒看錯吧，你們還真跑外頭去了 ？”

大約是他們向大娘買開水的 時候露了 臉，林溫道：“我們現在正往回趕。”

“你倆怎麼在一起啊，袁雪說你在老家啊，還有老周，你不是說陪你爺爺奶奶去江西了 ？”汪臣瀟問。

周禮說：“有點事。”

汪臣瀟好奇：“啥事？”

周禮雖然只說了 三個字，但林溫偏偏就有種不妙的 預感。

果然，下 一秒周禮淡定自若道：“我跟林溫快辦事了 ，等準確日子定下 了 會通知你們。”

汪臣瀟怕自己理解有誤，遲疑著問：“辦啥事？”

另一個視頻格子里的 肖邦，直接噴出一口泡面，面條掛在了 鏡頭上，袁雪惡心，“咦”了 一聲，抱著寶寶往后躲。

周禮也瞥開視線說：“老肖，你要不退出視頻，大中午的 惡心人。”

肖邦抹了 一下 鏡頭，咳嗽著道：“你就猴急成這樣，我看你是不是巴不得……”

周禮打斷他吐不出象牙的 狗嘴，叫林溫：“溫溫，你放首歌聽 聽 ，別聽 臟話。”

“老狗你……”肖邦巴拉巴拉。

袁雪敲敲被子，搶話道：“我說你們倆也太 不厚道了 ，什麼時候商量的 啊，有求婚嗎？怎麼也不通知一聲！”

汪臣瀟總算確定了 自己這回沒理解錯，他哀怨道：“我跟袁雪的 婚禮都還沒辦呢。”

袁雪說：“你閉嘴！”

肖邦繼續吃著泡面巴拉巴拉。

林溫深呼吸，無奈地瞪了 一眼周禮。

周禮成功接收到林溫的 眼神 ，他笑了 笑，手指輕彈了 一下 林溫所在的 格子。

林溫也成功接收到了 他這一記。

另外三人受不了 ，肖邦打了 個嗝，袁雪抱著寶寶側了 下 身，幾人喊了 一聲“恭喜恭喜”，一齊切斷了 視頻。

視頻里只剩周禮和 林溫二人，耳邊瞬時重歸寧靜。

周禮問她：“你猜我們幾點到家？”

林溫說他：“你不是都計算好了 ？”

周禮一笑，說：“回頭先去趟超市。”

林溫問：“去超市干什麼？”

周禮道：“上門不用帶禮？”

林溫：“哦……”

周禮先做準備：“你爸媽喜歡什麼？”

林溫道：“我爸不抽煙，但是喜歡喝點小酒，我媽沒什麼特別的 喜好，最近她在研究養生。”

周禮心中有了數。

林溫順便問他：“那你爺爺奶奶喜歡什麼？”

兩人一直連著視頻，他們分隔前 后兩車，卻又像身處同一個緊密的 空間。

鄉村小路荒涼空曠，道路不算崎嶇，路面結著冰，兩邊是厚重的 積雪，他們慢速前 行，經過老樹，經過土屋，經過電線桿，經過風車，經過河流和 被白雪覆蓋的 群山。

經過如河歲月，迎向屬于他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