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日.它的花兒都能如約而至,可今春非但遲遲不見其結蕾開花,反見其有落葉之勢,姜芙請了無數花匠來看,皆診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少人則又擔心給它醫治壞了惹怒姜芙,以致這株瑞香就這麼一直病著,眼見將有枯萎死去之勢。
姜芙抬手輕輕撫上它枝頭,柔聲道:“別擔心,阿溯定能醫治好你的。”
正當此時,正來到軟玉軒外的于筱筱自一名亦朝這軟玉軒快步而來的小婢子手中拿過一本詩冊,于小婢子誠惶誠恐的目光中神色如常地跨進了軟玉軒。
第5章蘇澤
“大娘子。”篆兒見著于筱筱,當即同她行禮。
姜芙聽得篆兒的聲音,這才轉過身來,瞧見進得屋來的于筱筱,忙跑至她身側,一邊伸著脖子朝她身后望去一邊道:“阿嫂,阿兄沒有同你過來吧?”
她雖懷念阿兄的疾言厲色,可阿兄若氣極了禁她的足可就不好了,她明日可還有要事要去做的。
“沒有。”于筱筱被她這副小模樣給逗笑了,“我讓他換身衣裳吃飯去了。”
“嘻!酥酥就知道阿嫂最護著酥酥了!”姜芙笑著摟上于筱筱的胳膊,笑盈盈道。
阿嫂啊,和阿兄一樣,是這世上待她最好最好的人了。
從前他們拼了命也要護著她,如今,她也要拼了命護住他們,護住姜家。
“既曉得阿嫂最疼酥酥也最護著酥酥,那酥酥要不要跟阿嫂說實話?”于筱筱亦笑看著姜芙,將她方才在院子外從婢子手中拿過來的那本詩冊遞到姜芙面前,“嗯?”
那是一本縫釘得整齊且干凈的詩冊,姜芙神色平靜地自于筱筱手中接過,甚至在她面前將這詩冊翻了一遭。
于筱筱微怔,篆兒則是一臉驚詫。
詩冊中的每一首詩皆為手抄,字跡工整,賞心悅目,皆出自一人之手,不難看出書寫之人的認真與用心。
縱是誰人都未提及這詩冊出自何人之手,然而姜芙主仆以及于筱筱都再心知肚明不過,這不是蘇澤親筆所書的詩冊還能是誰人的?
讓于筱筱與篆兒詫異地則是,以往姜芙便是拿到蘇澤的書信都像收到寶貝似的藏好,獨自且翻來覆去地閱看,若是收到的是蘇澤親筆書寫的詩冊,她怕是要像摘到了天上的星星似的珍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瞧上一眼。
但此刻她非但對蘇澤送來的詩冊于旁人前隨手翻開,甚至漫不經心的,其反應與以往的她相較,簡直是天壤之別。
再甚者是,她根本沒有將詩冊翻完,僅翻了幾頁而已便闔上遞給了篆兒,淡漠道:“篆兒,替我將這詩冊還回去。”
這是前幾日蘇澤答應她今日相約金明池畔時要贈予她的詩冊,不僅是他親筆所寫,更是每一首都是他親作。
今日.她并未赴約,不想他竟親自送了來。
若是在昨日,她必還將他這詩冊當寶貝,可今日的她已非昨日的她,今日的她,對他只有恨。
恨不得讓他也受千刀萬剮的極刑,為她曾經枉死的家人償命!
只是如今姜家安在,她在乎的所有人也都安在,一切苦難都未發生,她有的是時日將把姜家曾經所受的苦難如數還給他。
篆兒還未能回神,姜芙已將這詩冊塞到她手里,篆兒錯愕地拿著姜芙像棄嫌惡之物般塞到她手里來的蘇澤的詩冊,難以置信。
這、這不該是娘子的寶貝嗎?娘子這是……怎麼了?怎的今日對蘇郎君的態度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明明昨兒白日還拿出蘇郎君以往遞來的書信來一遍遍地瞧呢。
于筱筱的震驚并不亞于篆兒,畢竟姜芙為了蘇澤不知同姜蒲置過多少回的氣,前些日甚至道出此生若是不能嫁君便終身不嫁的話來,足見她對蘇澤的情意有多深重。
然這才過了多久時日,這情意竟就變了?
雖然她不曾反對過姜芙同蘇澤往來,甚至覺得蘇澤興許也能是姜芙的良配,可姜蒲始終持反對之意,她這個妻子自也不能與夫君對著干,遂平日里也只能站在姜蒲這邊勸說姜芙。
說來姜蒲極力反對姜芙同蘇澤往來的緣由也頗為讓于筱筱這個做妻子的難以信服,只因一游方道士曾卜卦言蘇澤為“薄幸之輩,不可托付”,于筱筱當時還笑話他不過一江湖道士胡謅騙人之語,哪能當真相信?
然而姜蒲卻只固執己見,非要姜芙同蘇澤斷了往來才可。
姜芙對蘇澤態度的轉變讓于筱筱不得不去想姜蒲方才的憂慮,莫不成真是酥酥變著法子來讓官人改變對蘇郎君的看法?
可看酥酥的神色態度又不似作假。
一時之間,于筱筱只覺自己全然猜不透姜芙心中所想。
姜芙自是看得出于筱筱心中所想與所慮,亦為自己曾經的任性感到悔恨,以致她不禁將雙手漸捏成拳,“阿嫂,酥酥已想明白了,以往是酥酥任性,總令阿兄氣惱,往后酥酥再也不會再因蘇澤之事惹阿兄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