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怎的就、就總是這般任性呢!
相較于篆兒的著急與苦惱,姜芙則是歡喜得忍不住伸出手揉了一把豆子的腦袋,夸它道:“豆子你可真是這天底下最機靈的柴狗!”
豆子聽懂似的直搖尾巴。
看它極通人性的模樣,姜芙不禁又想到從前它慘死的模樣,心生難過與愧疚,使得她于它面前蹲下身來,毫不在意她的衣袖裙裾曳在地上被泥塵所臟。
而這般蹲下來近瞧著豆子,姜芙才發現它整個右眼白蒙蒙的,似是……瞎了。
“豆子,你記得我的,就像我記得你和沈溯一樣,對不對?”姜芙聲音低低,愧疚不已,“從前是我錯了,往后我再也不會如從前那般待沈溯與你了。”
“對不起。”她低頭,用力抿著嘴。
豆子本是安安靜靜地聽著,此時只見它用腦袋在她手背蹭了蹭,見得姜芙抬起頭來,它旋即咬著她的裙裾拉著她往竹屋后的方向走。
姜芙本不懂它此舉何意,站起身后才發現院子里不知何時已不見了沈溯的身影,豆子此般是要帶她去找他。
“好豆子!”姜芙揉揉眼,再次揉揉豆子的腦袋,這才又重新笑了起來。
*
竹屋后的花房,不過是竹籬圍起上搭草棚不置門窗的一簡陋棚屋而已。
花房內是搭擺得整齊的一個個竹架子,或寬或宅或高或低,上邊擺著四時花木,或正抽芽,或含苞待放,又或正攀著竹籬欣欣而生,房內正中一張半丈見方的木搭臺子上是幾株根上帶泥尚未移植入盆的月季,一旁是幾只大小不一的泥鏟與花剪,還有幾只燒制得精致的瓷質花盆。
逃也一般從小院跑到花房來的沈溯此時就將姜芙帶來的那盆瑞香放到木臺子上。
然而他這會兒面紅耳赤連呼吸都變得頗為緊促,饒是他想快些為這株瑞香做檢查,可低頭看著它時他滿腦子卻只有姜芙眸中有光的盈盈笑靨,以及她神情認真同他說的話。
‘沈郎君,從今往后,我不會讓別的人欺負你的。’
‘你信我嗎?’
非親非故,娘子卻同他說這些令人費解更令人誤會的話是為哪般?
縱是要羞辱于他,可他與她素不相識,她又能有何緣由親自到這城郊來讓他難堪?
罷了罷了,他尋思這些與他不相干的做甚麼?如她這般富貴人家的娘子,許是于家中待得乏了是以出得城外來尋些有趣味的事做。
而如他這般卑賤的人,正是適合他們尋趣。
他這般胡思亂想,左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沈溯屏去腦子里這些與自己不相干的,正重新捧起瑞香來端詳,只聽身后花房外傳來一道驚嘆的聲音:“沈郎君,這些花兒可都是你栽的?可都真好看!”
沈溯驚得雙手一抖,險險摔了手中的瑞香。
他轉身,低著頭,一眼便瞧見繡著蓮與葉的藕荷色繡鞋停在花房外。
姜芙的繡鞋,姜芙的聲音。
他這才想起自己方才著急忙慌地捧著她的瑞香到這花房來卻甚麼都未有同她說,當即解釋道:“這株瑞香,鄙人還需好生檢查才知其生了何病,此處盡是花泥,不宜娘子久處,娘子先行回去為好,娘子若是不便將府址相告,明日可遣人來將其帶回。
”
“沈郎君是覺我擾了郎君嗎?”姜芙自是聽得出沈溯這是要請她離開,可她偏不,她還沒能將他多看上幾眼呢。
“我就在這外邊看看,絕不打擾沈郎君。”姜芙語氣委委屈屈。
若是不知曉的,聽得她這語氣,還當她是受了沈溯的欺負。
這就使得沈溯急忙解釋:“我并無這般之意,我只是——”
“那我可以到這花房中瞧瞧嗎?”然而根本不聽沈溯將話解釋完,姜芙才是委屈的語氣當即就變得輕快起來。
沈溯一怔,未來得及多想,只下意識地點點頭。
姜芙隨即歡喜地走進花房里來。
嘻!她就知道他會答應她的。
雖然他還不識她,可她的阿溯是連花兒受難都于心不忍之人,骨子里本就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是絕不會讓她覺得委屈的。
作者有話說:
仙女們雙12都買了啥好貨不?老作者買了幾本書!
第9章酥酥
姜芙細細打量著這間雖然簡陋卻整齊干凈的花房,雖不全識這房中所有花木,可看它們每一株都精神抖擻的模樣,也足以令人心情愉悅,可見沈溯將它們照料得有多細心。
忽爾她注意到一株生機缺缺的綠植,無蕾亦無花,便是連新芽都瞧不見,好似快活不了的模樣,與周遭的一切生機盎然格格不入,偏偏它擺在很是顯眼的位置,正沐浴于春陽之中,顯然是沈溯有意為之。
這是木芙蓉,姜芙識得。
只見她微微眨眨眼,佯裝不識地問沈溯道:“沈郎君,這株是甚麼花兒?”
因著她的瑞香也是這般的狀況,姜芙不由也對這株綠植心生些許憐惜,頗為關切地又問:“也是病了嗎?”
沈溯微微抬頭朝其看去,看見她面前的綠植后便又垂下頭來,“這是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