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豆子聽得姜芙一聲驚呼時當即自地上小廝身上跳開,動作迅疾得那舉著鞭打朝他打來的另一人根本來不及停下手上動作。
“啊!”扁擔不偏不倚正正好打到對方臉上,瞬間打掉了他三顆牙,流了滿嘴的血,可見這力道下得有多重。
打人的小廝看著不僅被自己打得滿嘴是血甚至還疼得暈過去了的同伴,先是嚇了自己一跳,而后才回過神來,朝姜芙的方向怒瞪而去。
卻又在看清姜芙容貌的剎那間愣住。
像是察覺得出來對方眼神不干凈似的,先是豆子擋到姜芙跟前來,再是亦匆匆自竹屋后來的沈溯擋到她面前來,將她整個人擋在自己身后,阻隔對方的視線。
本是待在小院外的篆兒這會兒也跑到了姜芙身邊來。
對方這才回過神,看著沈溯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咬牙切齒道:“大公子任自己的柴狗這般來咬傷府中人,就不怕侯爺屆時怪罪下來嗎?”
雖是下人,氣焰卻十足,趾高氣昂好似他自己便是位主子似的。
沈溯此時微微抬起頭,神情冷漠,一言不發。
“我等不過是遵夫人之命來請大公子回府,不曾想卻是遭大公子如此欺辱。”小廝一字一句道得咬牙且緩慢,顯然話中有話,“回去我等定如實向夫人稟報。”
聽得“夫人”二字,沈溯臉色白了白,垂在身側的雙手也驀地顫了一顫。
然而他始終甚麼都沒有說。
小廝說罷,上前將那昏厥的同伴拉起來,將其手臂架到自己肩上后又對沈溯道:“夫人的吩咐我等已帶到,大公子好自為之。
”
小廝臨走時不忘一腳踩上地上那結結實實的絲瓜上,碾碎于腳底,輕蔑至極。
卻也不忘再朝沈溯身后的姜芙看去,已期能將其多瞧上一眼。
畢竟這般貌美的娘子,并不是時常能見到的。
這甚麼狗屁大公子的窮酸地兒,怎的會有如此貌美的娘子出現?
然而任是他如何瞧,都再未瞧得見姜芙的面,只能含著一腔怒氣走了。
找個機會,他們定要將今日這口氣給找回來才行!
還有那條該死的柴狗,改日也得將它弄死才是!
姜芙極為見不得一小小下人竟敢如此來欺辱沈溯,數次想要自沈溯身后出來將那不知好歹的小廝好生教訓一番,可看著堅定不移般將她護在身后的沈溯的背影,她又只能生生將這口氣暫且咽下不發。
對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她并非未有瞧見,也正因如此,她不能拂了阿溯護著她的好意。
她說過,她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的阿溯的。
就在沈溯并未注意到的身后,姜芙沉著臉已想好了如何為沈溯將這口惡氣給討回來。
待那不速之客離開后,沈溯這才轉過身來,朝姜芙微微躬了躬身,甚也未說,只是朝竹屋后的花房走去。
姜芙本想再跟上,卻被篆兒牢牢拉住了手腕,如何都不撒手,哪怕再如何害怕就杵在她身旁的豆子,也都沒有讓她再跟著沈溯。
娘子到這兒來就已經極不合適,再這般緊跟著這花匠不放,真真就是太不合禮數了!
方才那兩人也不知是誰個府上的下人,瞧著并非什麼好人,若是認識娘子的,屆時將什麼胡編亂造的話傳開了去,就不妙了!
姜芙則嫌篆兒礙著自己,冷著臉正要呵斥她松手時,沈溯又自竹屋后走了出來,手里捧著方才那盆木芙蓉,遞給姜芙,“娘子要的花兒,從今往后,有勞娘子照看它了。”
篆兒雖不知姜芙要這麼一株蔫巴巴了無生機的綠植做什麼,卻還是伸出手來,要替她將其接過。
然而姜芙也伸出手來,親自自沈溯手中接過木芙蓉,“沈郎君只管放心。”
說罷,她未有在這處小院里再做停留,深深看了沈溯一眼后離開了。
她當走了,想要阿溯接受她并非朝夕之事,急不得,不能將他逼緊得對她心生厭煩。
待她離開,沈溯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朝她背影看去。
只見他張張嘴,似想喚住姜芙,卻終是低下頭去,轉身回去花房。
其實他想問姜芙,方才她未有說完的話是什麼。
她只是……甚麼?
第10章最好
沈溯同所有為瑞香檢查過的花匠一般,并未檢查得出確切病癥來。
準確來說,它并無病癥。
就如同人的心病一般,身體上根本無任何病癥,根本無法對癥下藥。
即便如此,沈溯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它自盆中移植到花田中,予它換一換生存了十數年的環境。
暫且先試試這個法子,若是它仍無好轉,他再想想其他法子。
就是不知姜娘子是否愿意將這株瑞香留在他這兒讓他且先照看著。
想到姜芙,沈溯出了出神。
他不由又想到她一嗔一笑同他說的話,想到她跺跺腳小女兒家的舉止,想到她仿若含著光亮的眼眸。
真是個……特別的娘子。
她若非戲弄于他,又究竟是何故一而再地同他說上那般令人誤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