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他回侯府來的這一日這間小院院門會打開之外,平日里門上都會落著鎖,仿若這是侯府的禁地,誰人也不能靠近。
來到小院外的沈溯雙手又已攏成了拳,手心里滿是涔涔細汗。
顯然他極為畏懼重回這個地方。
可從無人在乎過他的感受,張管事只會在他走進小院后在門內落上一把厚重的大鎖,顯然是以防他逃掉,即便他從未有逃過。
爾后張管事會停在院子里,看著他走進院子里唯一的一間屋子。
饒是白日,那屋子里也會點上滿屋的蠟燭,將窄窄的屋子映照得每一個角落都變得通明。
隨后便是一頓持續至少半盞茶或一盞茶時間的鞭笞聲,那竹篾抽在皮肉上的聲音響徹整個小院,卻始終不聞受笞之人半句喊叫聲,只偶聞女子癲狂一般的嘶喊聲。
今回亦如從前的每一回一樣。
小院、窄屋、燭火、鞭笞聲。
只是這一次,竹篾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較以往都要狠厲,也響得更久。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一名姿容傾城的婦人自小屋走出來。
婦人即便不飾朱釵不施脂粉,也依舊掩不住她的傾城之姿,然而卻見唇色發白雙目腥紅,仿若才自瘋魔之境出來似的。
更見她用帕子拼命地擦拭自己的雙手,好似她手上沾了什麼令她嫌惡不已的臟東西一般,直擦得手背通紅都不見她有要停下的跡象。
她走出小院,一次也未回過頭。
張管事站在門內,恭送她離開,爾后將院門闔上。
直至夜幕完全攏上天穹,才見沈溯自小院里出來,仍舊由張管事給他帶路至侯府后門。
沈溯離開平陽侯府時,天下起了雨。
他低著頭避著有火光的地方,慢慢地朝城西外的方向走。
他似要將自己匿在黑暗里,讓誰人也瞧不見他。
雨愈下愈大,于他走過之處,借著隱隱微光,似有血水順著他鞋底暈開在地上的雨水里。
作者有話說:
[1]古代的書簽叫“牙簽”,因為早期的書簽是象牙做的。
emm……沈溯和沈洄都是成長型的設定,不是開局就是大佬的設定的。
o(╥﹏╥)o裸奔好難過,沒有存稿好難受,每天中午都得泡上咖啡打起精神來碼字,偏偏還是個怎麼都提不上速度的龜速渣。
第15章木頭
“轟隆——”一記驚雷于厚重的云層后轟鳴而起,生生驚醒了已然入睡的姜芙。
被驚醒的姜芙只覺有些寒涼,她扭頭一看,才發現她前邊她睡下前忘了將窗戶關上,便披衣起身,上前將窗戶關上。
白日里她非要沈溯送給她的木芙蓉就擺在窗邊,她看著這株由沈溯悉心照料才活下來的芙蓉花株,情不自禁又想到沈溯對待花木的溫柔模樣,不由心中呷醋。
也不知沈溯那個木頭今日有沒有記住了她的模樣?
木頭木頭,明日她得再想法子讓他抬起頭來好好看看她,記住她的模樣才行。
這個時辰,不知阿溯他可睡下了?
外邊下雨了,他這會兒又可是在忙著擔心他的花兒而顧不得睡覺?
重新躺回床上的姜芙不知怎的再無法入睡,輾轉反側,聽著外邊滴滴答答的雨水,滿腦子想的都是沈溯。
翌日,一夜未眠的她又是起了個早。
她本是不想再帶著篆兒出門,最終卻還是捱不住篆兒的堅持,對她叮囑再三之后才帶著她一塊兒出去。
今日的姜芙又是一番精心穿戴,石青色的抹胸上繡著妍麗的緋桃,配以蔥白色百迭裙,一件牙白色對襟直袖衫,外披一件海棠色長褙子,腰間掛著的荷包上亦是繡著朵朵盛開的緋桃,再配一只銀香囊,綰起長發束著桃粉色的絲緞,發間插飾一支珍珠簪子。
姜芙本就生得雪膚花貌,這般一番穿戴更顯妍姿姝麗,嬌俏得仿若她便是枝頭上最俏麗的那一朵緋桃。
自昨日篆兒猜到了她的心思后,原本還有隱瞞打算的姜芙如今非但毫不隱藏自己的心意,甚至還歡喜地問起篆兒的看法來:“篆兒你說,我這番打扮,沈郎君他會不會喜歡?”
“……”篆兒丁點不看好沈溯,覺著他與自家娘子之間是絕無可能之事,偏生姜芙又如此在乎他,篆兒不免嘟囔,“他要是不喜歡的話,那他就是瞎了眼。”
且就算他喜歡又能如何?這若是讓大郎君知曉,他怕是會被大郎君將腿給打折了!
誰知篆兒話音才落,姜芙便一臉不悅地數道她:“篆兒,可不許你再說沈郎君的任何不是,不然我可就真生氣了。”
篆兒:“……”
娘子究竟是怎麼了?從前對蘇郎君都不曾如此在乎過呢,如今對那賣花郎,竟是連說上他半句都不行了?
也不知他個賣花郎究竟是對娘子使了什麼妖法!
姜芙說完,順手拈了一塊篆兒剛端上來的蜜糕,含在嘴里甜而不膩的味道讓她不禁想到前日于寶津樓附近見到沈溯時他掰開炊餅來慢慢嚼食的模樣,當即將蜜糕往喉間一咽,往東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