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自小喜吃糕餅甜點,是以這襄南侯府的東廚里每日都會蒸上數道糕點,以供她食用。
篆兒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不僅震驚于從不到這柴煙之地來的她竟是早早就到東廚來,更震驚于她竟還將東廚里所有今晨才蒸好的糕點全都裝到了食盒里。
“娘子這、這是做什麼?”篆兒看姜芙一個不落地將糕點全裝到食盒里,愣愣地問。
只見姜芙左右瞧瞧,瞧見周圍并無人后才朝篆兒勾勾手,示意她將耳朵靠過來,這才小聲道:“不知沈郎君喜歡甚麼口味的糕點,我全都帶去給他嘗嘗。”
這般一來,她便能知曉他偏愛甚麼味道的糕點了,日后也好給他帶!
篆兒:“……”成吧,當她什麼也沒問。
姜芙親自提著食盒,也無需篆兒代勞,歡歡喜喜地登上馬車。
想著即將又能見到沈溯,她總情不自禁地抿嘴巧笑。
昨夜的雨至今晨天將明未明時停止,經了徹夜雨水澆溉的城郊空氣里滿是泥土與草木的味道,異常清新。
不過才一夜,好似愈發多的青翠之色在這郊外鄉野間爭著搶著冒了出來,將這安靜的西城外郊妝點得別有一番恬靜之意。
馬車在被雨水沖刷得泥濘的小路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印,仍如昨日一般,停在了海棠林外。
似乎再往前,姜芙就擔心車馬會擾了這一處的幽然寧靜。
姜芙自馬車上下來,提著食盒,踩著泥濘的路面,歡愉地往海棠林后清貧的小小院子走去。
若在以往,莫說下來走動,僅是瞧著這泥濘的路面,姜芙已蹙起了秀眉,覺著這只會臟了她的繡鞋與裙裾。
可如今走在這鄉野小路間,她非但不覺這滿地的泥濘惱人,反是腳步輕快,若非擔心泥點子會濺到她鞋面與裙裾上而沒能讓沈溯見到她特意為他而做的精心打扮,她已朝海棠林深處的小院跑去。
愈是與林間深處的小院離得近了,姜芙便愈發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沈溯,想看他抬起頭來、將她映入眸中的模樣。
姜芙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她只覺周遭空氣似乎帶著甜味。
當掩在海棠林深處的簡陋小院進入姜芙視線中來時,她似是再也無法慢著腳步,只見她將裙裾往手里一提,眸中盛著光,揚著嘴角歡快地朝小院跑了過去。
沈木頭,我又找你來了呀!
一日不見,我總是想著你,你可有一點點的想我呀?
小院若昨。
昨日那被平陽侯府小廝毀壞地菜田已經收拾干凈,只剩著幾顆還未被踩壞的薺菜仍舊精神地長在角落里,瓜棚也已重新搭好,只是上邊的瓜藤已被從根部扯斷,即便經過一夜的雨水澆淋,那仍攀在棚上尚未來得及清理下來的瓜藤也再恢復不了生機。
一旁的灶屋里靜悄悄的,沒有丁點炊煙。
姜芙今日來得比昨日要早上大半個時辰,灶屋里不應當如此安靜才是。
說是灶屋,其實不過是一個棚子,棚子四周用平整的石子圍了一圈矮矮的半墻而已,既不遮雨,也不擋風,棚子里也不過巴掌大的地方,一個石塊加夯土打造的小灶臺,旁是一只小兒般高的水缸。
灶臺前放著一張矮凳,灶臺上置著一口鍋,鍋邊是兩只倒扣的粗瓷大碗,還擱著一雙筷子,皆清洗得干凈。
靠著石子圍成的矮墻墻根,還放著一兩只大陶盆,一只空著,一只盛著水,可見是豆子的食盆與水盆。
除此之外,灶屋里并不見置桌子,不知是這灶屋太小再置不下桌子,還是主人家不需要坐桌而食。
姜芙本是站在灶屋外,但看一眼那清理得干凈的灶膛后還是走了進去,將手朝灶臺上碰了碰。
冷的,一丁點溫度都沒有,再看倒扣在鍋邊的粗瓷大碗與竹筷,很是干燥,并不是才清洗干凈的模樣。
顯然這灶膛今晨不曾生火燒飯。
姜芙不由蹙眉,輕輕抿起下唇。
沈溯他不在家?是昨兒出去了并未回來?還是早早的天還未亮就出去了?否則怎會冷鍋冷灶的不生火燒飯呢?
姜芙轉身出了灶屋,正打算到竹屋里去瞧上一瞧,豆子忽然自屋后花田方向沖到她跟前來,就像嗅到了她的味道似的,所以沖出來歡迎她。
只是豆子并不似昨日初見她時的那般熱切,而是張嘴便咬住她的裙角將她往屋后方向拉扯。
“阿溯他在后邊是嗎?”見到豆子,姜芙這才舒開眉心。
豆子只一個勁地將她往竹屋后方扯。
姜芙并未多想,只當它是像昨日那般帶她去找沈溯而已,自然愉悅地跟著它走,一邊道:“豆子你可不能將我的裙子給扯壞了,阿溯他還沒見過我今日的模樣呢!”
緊跟在她后邊的篆兒本就因為豆子的存在而不敢輕易踏進這座小院,這會兒瞧見姜芙又要同昨日那般往竹屋后邊去,她一時也顧不得自己,強忍著對豆子的畏懼就要跟上姜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