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難以置信地看著面色陰沉隱含怒意的姜蒲。
于筱筱心中為姜芙著急不已。
她昨日發現了姜芙這幾日的不同尋常,本欲瞞著姜蒲好好打探清楚并同姜芙問清楚了,再做決定是否將這事告訴姜蒲,誰知已然做好趁著養傷這些日子好好陪伴家人的姜蒲今日非要帶著妻子與姜芙到勾欄里聽戲,不想卻被下人告知姜芙已經出府去了。
他本想等等姜芙便會回家來,不想這一等便是大半日過去,正要差人去尋人,篆兒正巧回來,自是逃不了姜蒲一通詢問。
篆兒內心矛盾不已,著實想將實情告知姜蒲,奈何她又答應過姜芙替她瞞住姜蒲夫婦,最后是情急之下胡謅了個理由勉強騙過了姜蒲。
不料姜蒲不過是將信將疑地多問了姜順一句,便讓篆兒為姜芙編的謊話全白費了。
于是在姜蒲嚴厲的責問下,她不得不將實情相告。
然而為免姜芙會被責罰,篆兒還是有所保留了,她只道娘子這些日子都是到西城外郊的園圃去,其余的便未有再多言。
即便如此,卻還是令姜蒲慪出了一肚子火氣。
他雖非心思細膩之人,可由姜芙這幾日頻頻去往沈溯那兒的情況來看,他也能猜想得出來她必有事隱瞞。
只怕又是與那蘇澤相關!
他已同她說過不知多少回蘇家那兒郎非她能夠托付終身的良人,她偏是不信,莫不成他這個當長兄的還能騙她害她不成!?
還以為前幾日她是當真開竅,曉得他所說的所做的都是為了她好,才會那般信誓旦旦地言明從今往后不再同那蘇家郎有往來,不成想竟是為了能讓他不再為此事嚴管于她而胡編來誆騙于他的!
酥酥這孩子,他是愈來愈管教不了了!
這還虧得他發現得早了,若再拖些時候,待到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在疆場上從不畏敵的姜蒲這會兒竟不敢再往下想。
再看姜芙穿得不成體統且渾身濕漉漉的模樣,姜蒲胸中火氣就愈甚。
于筱筱看看姜芙又看看姜蒲,擔心極了他們兄妹間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關系又變得緊張起來,焦急地回到姜蒲身旁來,低聲怨他道:“官人你這是做什麼?你總是甚麼都還未了解清楚就斥酥酥,你這般會讓酥酥縱是有話都不敢同你說!”
姜蒲聽著于筱筱的話,眉頭雖然仍是緊緊擰著,但面色卻是緩和了不少,顯然是將妻子的話聽入心了。
“前邊過來時你可是答應了我無論何事都不著急同酥酥置氣的。”看到姜蒲神色微松,于筱筱心中也舒了一口氣,愈發低聲嗔他,“且先聽酥酥如何說。”
姜蒲極力順平自己肚子里的火氣,聽于筱筱的勸,將面色與語氣皆放得平緩,“好,我不氣不惱,我就好好聽她解釋。”
他要好好聽聽她又要拿甚麼話由來騙他!
于筱筱這才又折到姜芙身旁來,一邊同她使眼色一邊輕聲道:“你阿兄總是這般急脾氣,酥酥你莫同他計較,便說說你今日是到哪兒去了。”
于筱筱語氣溫和,姜芙自是看得出來阿嫂這是在勸她莫在阿兄這會兒正是氣頭上時再添柴澆油的,能不說的,便且先不說。
姜芙對于筱筱點了點頭,示意她自己曉得了。
于筱筱心舒了一口氣,柳眉也舒展開來,心道是酥酥曉得莫惹急官人就好。
誰知她這一口氣還未舒完,便見姜芙坐到姜蒲身旁,摟著他的胳膊,嬌聲道:“阿兄,我想嫁人了。”
于筱筱狠狠一怔,酥酥……說了什麼!?
姜蒲更是怔愣得這一時間忘了生氣,只見他只是一臉震驚地怔怔問道:“不知誰家郎君入了酥酥的眼?”
姜芙滿目星光,嘴角上揚,貝齒微露,眸中面上都是掩不住的歡喜:“平陽侯府的長公子沈溯。”
屋閣中的氣氛頃刻凝滯,安靜得落針可聞。
于筱筱一臉驚愕,姜蒲震驚的神色有如僵在臉上,篆兒則是目瞪口呆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顯然這也是她始料不及的。
娘子可知自己說了什麼!?娘子這是……這是瘋了嗎!?
“酥酥你胡言亂語些什麼?”還是于筱筱率先回過神,慌不迭地上前來將她自姜蒲身旁拉開,將她往旁屋的方向帶,“你這是被雨水淋得糊涂了?快快去換身衣裳!篆兒,快去請大夫!”
“站住。”姜蒲抬眸看向被于筱筱帶著離開的姜芙,神色卻是出奇的平靜,“酥酥方才說了什麼,我方才有些走神,并未聽清,你再說上一遍。”
“官人,酥酥她——”于筱筱深知姜蒲的脾性,曉得他此刻愈是不動聲色,心中就愈是惱怒,還想再勸他些什麼,卻見姜蒲忽爾拍案而起,怒喝道,“讓她說!”
姜芙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直面著怒不可遏的姜蒲,神色堅定道:“阿兄,我心儀平陽侯府的長公子沈溯,我想嫁給他為妻。”
“混賬!”姜蒲怒目圓睜,“你曉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阿兄,我曉得,我說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