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聲望去,抓著傘柄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
一束火光隨著急驟的馬蹄聲倏然就近到了小院花墻外。
一名騎著膘健烈馬的錦衣男子豁然之間便來到了他面前。
手中一支幾被雨水澆滅了的火把。
火把光已微弱,沈溯手中豆油燈光亦是微弱得細小,僅夠他們隱約瞧見對方的容貌而已。
偉岸粗獷,氣勢逼人,是頂天立地的男人當有的模樣。
沒見過,不認識。
這是沈溯于姜蒲身上看到的。
普通,瘦弱,寒酸,這他娘的哪能是個男人!
這瘦猴一樣的小子就是膽敢勾引酥酥的那個混賬!?
這是沈溯于姜蒲眼中的模樣。
他看著陌生的姜蒲,姜蒲死死盯著他。
本是狂吠不止的豆子這會兒卻是一聲都不叫喚了,只仰著腦袋用那僅有的一只眼滴溜溜似的看著姜蒲。
沈溯詫異且不解,不知這夜里突來的究竟何人,又是為了何事而來,正要詢問,卻聽姜蒲先沉聲道:“沈溯?”
沈溯驚,卻是頷首,“是我。”
只見姜蒲本就陰沉的面上陡然變得怒目圓睜,那死死瞪著沈溯的模樣仿佛同他有何深仇大恨似的,令沈溯震驚不已。
然而他根本沒有再詢問的機會,便是連思忖的機會都沒有,他話音將將落,姜蒲一記捏得死死的拳頭便朝他胸膛猛擊而來!
沈溯避之不及,被姜蒲這一記拳頭狠狠砸到胸膛,打得他只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震了出來,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腳。
他亦覺自己嘴里滿是腥甜味,他抬手擦上嘴角,沾了滿手背的血。
姜蒲此時扔了手上已被雨水完全澆滅的火把,仿佛胸中積滿了怒氣似的,將拳頭捏得咔咔作響,抬腳繼續朝沈溯走來。
沈溯蹙眉,正要將手中的油紙傘放下時,姜蒲緊握的拳頭又朝他揍了過來!
這一回,他不再只是方才的一記拳頭,而是雙拳一并用上了,滿腔怒火的他此刻是將沈溯當成了他尋日里練習所用的木樁,非要將他打折了才能消他心頭怒火。
他的酥酥不是什麼男人都能夠靠近的!
然而,他以為他不過三兩拳就能將對方打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無用混賬非但一再避開了他的拳頭,甚至——還接住了他的拳頭!
姜蒲怒意更盛,連番出拳,全然不給沈溯喘息的機會。
這是他這二十余年的日常訓練中自創的一套身法,若是能用上刀槍,可謂威力巨大氣勢如虹,任何對手若是遇上,都毫無抗衡之力,眼下他雖無刀槍在手,對付這些個京中郎君,他赤手空拳也已足夠。
放眼整個京城,莫說能夠接得住他刀槍的,便是能夠接得住他赤手空拳的人都無人。
更何況他此刻正怒不可遏,拳頭自比尋日里要快上許多更有力許多,可謂之迅猛,饒是從前在邊疆軍中,也無人能夠接得住。
不想此時,沈溯不僅接住了他的拳掌,甚至還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單手接住的!
雖然他并非每一拳每一掌都能接住或是避開,但這已足夠令姜蒲震驚。
沈溯另一只手上始終拿著姜芙給他的油紙傘。
姜蒲的每一拳都太過迅疾猛烈,他根本尋不著機會將油紙傘放下,唯能扔了手中的豆油燈而已。
僅有一只手能夠活動的他僅能勉強接住姜蒲連貫迅猛的拳頭而已,避不開,也還不了手。
他背上才由姜芙換藥且包扎好的傷口又盡數崩開,然而他始終不舍得將手中的油紙傘扔開。
他不能弄壞酥酥留給他的油紙傘。
本是一心只想將沈溯往死里打的姜蒲這會兒除了仍舊滿肚子的火氣,在沈溯連連接下他的拳頭時他心中竟隱隱生出了一股子興奮般的感覺來。
這賣花郎,是個好苗子!
不過,“你讓我酥酥受了委屈竟還敢還手!”
這是兩碼子事!
在毫無光亮的夜色里單手接下姜蒲的拳頭于沈溯而言已足夠吃力,忽聽得一直猛攻拳掌的姜蒲這一聲怒喝,他瞬間分神。
姜蒲狠厲的一拳直擊中他臉頰。
直直將他打得跌到地上!
作者有話說:
非常抱歉!今天更新晚了!實在是又忙又難產,所以就到這時候了。
明天我努力多更點嗷!只要仙女們的留言不是格式化的“撒花”,都能給我點碼字的動力的,只是撲街狗唯一的動力了嚶嚶嚶。
豆子:阿溯,這是你大舅子!你機智點!
第29章受傷 [V]
姜蒲雖不識平陽侯府長公子乃何許人也,但要他要找到沈溯這個人,并不難。
他只消知曉姜芙這幾日里都去了何處,又見了何人,即能知道誰就是那令她牽腸掛肚的沈溯。
姜順就是最好的問詢對象。
每每姜芙出門,除了篆兒在旁陪著,便是由姜順駕車,他只需將姜順找來問上一問,便可答案。
當然,這并非氣急敗壞的姜蒲想到的辦法,他腦子里唯一的念頭就是沖到平陽侯府去揪著平陽侯的衣襟讓他把那什麼狗屁長公子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