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可饒恕的重罪,觀蘇澤至今都無法入科場之情況,便可知這件陳年舊事仍舊梗在圣上心頭,風聞言事的御史臺與知諫院怎會放過這個事情?
連家女兒與一個罪臣之后已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誰知道這連副使于此事知曉幾多,又或是……這事本就是出自他的意思?
他又是否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打算?
越是不得而知,越是引人猜疑。
連錦心不是想嫁蘇澤嗎?經了這事,必能成全她。
不過這被迫捆綁在一起的婚姻,照蘇澤那陰毒的心性,連錦心休想有好日子過。
連搏一心想爬上宰執之位,為銷毀他挪用軍糧貪墨官銀的罪證,不惜構陷阿兄謀逆之罪,害得姜家滿門被誅,就只為了殺人滅口。
蘇澤之所以接近她,三分是真心,七分則是假意,是為了通過她來更了解阿兄,知她是阿兄的軟肋,更想以她來報復阿兄,誰知阿兄知他并非善類竟將她許給了沈溯,他對阿兄懷恨更甚,受連搏蠱惑,竟是描摹阿兄的字跡,偽造出阿兄同信陽王暗中往來的書信。
信陽王是當今圣上唯一的手足,深得民心,然而從前亦如阿兄一般,因受圣上猜疑,最后被以謀反之罪施以腰斬之刑。
雖然這其中絕不會少了黨爭之禍,連搏一人也絕做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他身后必有其利益暗網,可那些她查不到不知曉,以她之能也攪不動這天,她只知連家與蘇澤就是害他們姜家之人,就算取不了他們性命,她也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蘇澤怕是絕不會想到吧,在臨摹旁人字跡一事上,天賦異稟的可不僅僅只有他一人!
她姜芙,亦是可以!
都好好受著吧!她不僅絕不會讓連家再有翻身之日,她還要將連搏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搬到明面上來,將他們踩做塵泥!
“喂,姜芙,你聽夠了沒?”玉瑤看那談論之人都已經換了別個事情來說了好一會兒,姜芙非但未有回神,反是一臉沉色幾乎要將手中帕子攥碎了的模樣,她終是抬起手在姜芙面前晃了晃,“可以同我說你想要的消息是什麼了吧?”
“看在我很是喜歡你的份上,我可以多幫你打聽一條消息。”玉瑤笑得開朗,語氣爽快,“說吧!”
姜芙終是收回神,看向正托著腮揚著嘴角笑看著她的玉瑤,似是被她明艷的性子感染,心中因仇恨而生的陰郁便也消散了許多。
“多送我一條消息?那你豈不是在做賠錢生意?”姜芙對這如同一枝向陽而生的花兒一般的玉瑤也頗有好感,總覺與她說話能讓她的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
“你擔心我賠本呀?”玉瑤笑盈盈的,“那你同我做朋友啊如何?做了朋友,我這就是幫朋友打聽消息而已,不收錢,天經地義。”
姜芙不假思索:“好啊。”
玉瑤驚得兩眼睜圓:“你當真?”
“不然呢?”姜芙為她的反應而覺好笑。
“我以為如你這般出身的娘子,是不會愿意同我這般的人交朋友的。”玉瑤雖未自慚形穢,然而她的言語之中還是透出了些許落寞來。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姜芙笑得大方且溫柔。
“那……”玉瑤眸中是掩也掩不住的歡快,“日后你喚我名字就好,叫我‘玉娘子’可怪生疏的!我呢……就喚你芙芙,如何呀?”
姜芙笑道:“阿瑤?”
“芙芙!”玉瑤笑著舉起茶碗,朝姜芙遞來,“干了這碗茶水!”
姜芙亦爽快地端起茶碗,與之相碰,發出“叮”的聲響,斟滿的茶水晃出碗沿,她們雙雙仰頭一口飲盡,有如豪飲好酒一般。
茶葉低劣,茶水澀口,然而姜芙卻覺這是自己從未品過的好茶。
她很高興。
很高興。
她從前不乏朋友,可若拋開她襄南侯府娘子的身份,她怕是一個朋友也沒有。
就連她一直信任的連錦心都對她妒恨入骨,旁人待她就更不可能有真心。
可她同玉瑤結識卻非她的身份。
玉瑤要交朋友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她的身份。
雖然她們不過兩刻鐘前才相見。
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本就是這世上最奇妙的東西。
有些人,相識一輩子,都無法深交,可有些人,不過片面之緣,卻能成為生死之交。
她很歡喜能結交到阿瑤這個朋友。
“我想知曉關于平陽侯府長公子沈溯的所有事情。”飲罷茶水,姜芙正了神色,語氣認真地問道。
作者有話說:
為了能多更新點字數,生生熬到了這個時候。
我覺得,我以后怕是都要晚上才能更新。
宋朝的政治制度上就有一項慣例:宰相等執政官若是被臺諫官彈劾,通常都會提出辭職,“待罪”在家,皇帝一般都會批準其辭職,然后另拜宰相,重組政府。
宰相、樞密使和三司使都是宰相級別。
第37章名字 [V]
“好。”玉瑤應下了,非但不猶豫亦無任何猜疑不解,只是垂眸想了想后豎起三根指頭,“三日后給你結果。
”
“三日后,還是這個時辰這個地兒見。”
玉瑤說完,將方才在甜津果子鋪買的所有果子全都提到手上來,不忘將擱在篆兒面前的幾只油紙包一并勾到了手指上來,“這些可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