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終是邁開沉重的雙腳,跨出了步子,朝姜芙而來。
“阿溯。”姜芙雙頰暈著緋色,心跳得頗快,不舍得眨眼,就這般定定看著將她攬在懷里的沈溯,心情雀躍,“我來了。”
這可是阿溯第一次主動抱她呢!
雖然只是輕輕的,可也是他主動的!
沈溯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情急之下做了什麼,當即飛快地低下頭收回手,緊張得耳根驟紅,臉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姜芙抿嘴直笑,知他膽子小面皮薄,不敢也不忍真驚了他,便沒有多言,而是自他面前走開,走到竹屋門前后這才回過頭來看他,俏聲問他:“我可以進去嗎?”
沈溯用力點點頭,心中想著的還是方才將她攬進懷里時于她身上聞到的馨香。
淡淡的清香,其間又帶著一股香甜味,似緋桃。
亂他神魂。
姜芙提裙進屋,本是要在門內的竹凳坐下,然她轉頭朝旁看去時發現書案上的書是展開著的,筆亦蘸著墨擱在硯臺上,可見沈溯方才就在這書案后看書寫字。
阿溯今回看的又是甚麼書?
姜芙心生好奇,便朝書案走了過去。
她本想拿起案上的書來看一看,卻在伸出手時注意到壓在書右邊的素紙上的字,不由將紙張拿至手中來。
好不容易讓自己靜下心神才入得屋來的沈溯一抬眼便瞧見姜芙站在他書案后,手里更是拿著他寫著她名字的紙,瞬間滿面漲紅,羞愧得無地自容。
他想解釋,想上前將紙奪過來藏起來,可他張張嘴,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能解釋什麼?又怎能從酥酥手中搶東西?
這一刻,沈溯尷尬羞愧得只想逃出屋去,可心又有不舍。
他……想看著酥酥。
他以為姜芙會問他些什麼,就像她總是會問他一些讓他無從回答的問題那般,誰知她竟什麼都未有問,只是將紙放回書案上,緊跟著也在書案后跪坐下身,爾后拿起擱在硯臺邊上的筆,蘸了蘸墨后在紙上也寫下二字來。
就寫在“酥酥”的旁側。
寫罷,她將筆擱下,這才又轉過頭來看向沈溯,嘴角抿著嬌俏的笑。
沈溯不由自主上前,看清了她寫在紙上的字。
阿溯。
沈溯心跳一窒,爾后變得狂烈。
看他瞧著紙上的字怔神,姜芙此時自蒲團上站起身來,往前一步近到他跟前,揚面看他,雙頰微紅,赧赧一笑,嬌聲道:“不能只有我自己的,阿溯要和我一起的。”
無論何時何地,她與他,都要在一起,不分開。
也不能分開。
沈溯識字也會寫字,然他的字寫得并不好,他僅僅是會寫而已,就像他雖然識字,可稍深奧些的句子,他便無法理解了一樣。
姜芙出身富貴,自幼有西席先生教授,又時常看書寫字,她的字,娟秀漂亮,如她的人一般。
沈溯寫的“酥酥”與她所寫的“阿溯”并排而列,乍眼看去,極為違和。
就如同她與他,不般配。
可——
姜芙見沈溯毫無反應,不急也不慌,只見她伸出手,輕輕握住沈溯垂在身側又不由自主攏成拳的雙手,聲音嬌軟,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堅定:“我是不會放開阿溯的。”
道過這句話,她能明顯感覺得到沈溯的手驀地顫了一顫。
她以為他又要如此前每一次那般著急忙慌地縮回手,是以她早有準備似的先將他的手抓緊。
然而這一次,沈溯雖心有震撼,卻不再有欲將手收回的舉動來。
姜芙不免驚于他的變化。
她心中有他,是以哪怕這般極細微的變化,她都能察覺得到。
她心覺歡喜,正要再說什麼,沈溯忽地將她擁進自己懷里,將她摟緊。
姜芙驚得愣住了,忘了反應,就這麼愣愣地靠在他懷里。
“酥酥。”沈溯攬著她的肩,臉貼著她的鬢發,呼吸急促且滾燙,語氣低沉,聲音發顫,“我也……不會放開你的。”
你既不走,那我便只有抓緊你。
盡我所能,護你疼你,一生,一世。
待他將姜芙松開時,她早已熱淚盈眶。
她在哭,卻也在笑。
“別哭。”沈溯心疼地用指腹輕輕摩挲她的眼眶,“酥酥,別哭。”
“阿溯,阿溯……”姜芙則又撲進他懷里,喜極而泣,“阿溯,嗚嗚嗚嗚——”
阿溯不再推開她了。
真好,嗚嗚嗚……真好!
沈溯焦急心疼偏又笨拙地哄了良久,姜芙才終是吸溜著鼻子抽抽噎噎地止了哭,她自沈溯懷里再抬起頭來時,眼眶鼻尖俱是紅彤彤的,惹得沈溯心疼不已,卻又不知自己應當如何,最后竟是輕輕捧住她的臉,朝她眼眶與鼻尖輕輕吹氣。
姜芙看他眸中映著自己、心疼又認真的模樣,想起從前自己對他的虧欠,既是難過,又是歡喜,心中萬般雜糅,讓她想要朝他靠近些,再靠近一些。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腳尖,在沈溯臉頰上輕親了一口。
她動作極快,還不待沈溯反應過來,她便將腳尖放了下來。
雖然滿面赧色,她卻不舍低下頭,就這般揚著緋紅的臉,抿著嬌嬌俏俏的笑靨,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卻是將他看得亦紅了臉,甚至將臉往旁別開,不敢再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