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畢竟在這府邸里,這膽敢“幫助”于長公子的下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小銅目瞪口呆,直至被宋乘帶出了屋去,仍未能回神。
倒是宋乘想著她方才見到沈洄時那害怕的模樣,心底不由來氣,忍不住數落她道:“你這小丫頭,好生不知好賴,我家公子是好人,長公子這是在幫你免了受罰,回頭你要是敢對公子不敬,那你就是個沒良心的!”
小銅當即將腦袋搖得同撥浪鼓似的:“我今后定會盡心盡力伺候好公子的!”
宋乘看她模樣老實乖巧,這才不再同她計較。
屋里,沈洄輕嘆一聲嘆息:“兄長總是為旁人想得周全,兄長何時才能替自己也想一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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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相告 [V]
沈洄今日的氣色瞧著很是不好。
距沈溯上回見他,不過才短短一個旬日而已,然而他卻比十日前消瘦得厲害,不僅雙頰往下深深凹陷著,眼窩更是也往下陷著,青白的臉上一絲血色也無,顯得他眼眶瞧著一片濃重的青灰。
外邊陽光晴好,日子已愈來愈暖和,可沈洄卻像仍處隆冬一般,腿上蓋著的是厚厚的衾被,身上亦是披著冬日里才會用上的大氅。
他這般模樣,哪里像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反更像個花甲老人。
也難怪小銅方才見著他時會吃驚會害怕。
顯然,他病得比上回沈溯見他時更重了。
“阿洄近些日可是未有好好喝藥?”沈溯蹙著眉,答非所問,此刻盡為沈洄的情況憂心。
說著,他伸手拿過沈洄手里的書,闔上放至一旁,爾后端起放在床頭邊小幾上的藥碗,遞來與他,“好好喝藥歇息,莫要再看書了。”
他語氣間帶著一股隱隱的嚴厲,儼然一位真真的兄長。
這天底下,也只有于沈洄面前,他才不會有所拘謹,他敢于抬頭,更不會藏掖心事。
沈洄聽話地接過藥碗。
沈溯因朝他遞來藥碗的緣故,袖沿稍稍往臂彎方向滑,露出他纏著細布的手腕來。
沈洄每一次見他,他的雙腕總是纏著如此細布,他則是道這就如綁腿一般,緊著袖口,方便干活。
沈洄看著他手腕上的細布,忽地一陣咳嗽,不僅將碗中藥汁抖灑在沈溯手腕上,臟了那一圈圈細布,更是無力手滑得將整碗藥汁都灑到了急急躬身過來為他撫背順氣的沈溯身上。
過了會兒,他才緩緩止住咳,看著沈溯滿身藥汁,他面有愧色,道:“宋乘不在,我去為兄長找身干凈衣裳來換上。”
“不必了阿洄。”沈溯根本不給他下床的機會便攔住了他,“我這不妨事。”
沈洄盯著他,微蹙起眉,“在我這兒,兄長還要如此客氣嗎?”
沈溯本想說不過是怕累著他罷了,可他也深知沈洄最是不喜誰人對他憐憫,沈溯雖只是心疼擔憂而已,然擔心他誤會,并未再多言,只能讓開身,讓他下床來。
擔心他涼著,沈溯當即為他將大氅披上。
沈洄雖才十六歲,身高卻已與沈溯相差不了多少,他的衣裳雖是照著他的身形來剪裁,但沈溯并非魁梧之人,穿上沈洄的衣裳也并非不合身。
沈洄為沈溯找了一身今春新裁的月白交領長衫與一淺竹青色褙子以及紫勒帛,沈溯見之,當即道:“阿洄拿身舊衣與我即可。”
“為甚?”沈洄徑自將新衣遞到他面前,“兄長著我新衣,又有何不妥不可的?”
沈溯曉得自己是甚麼也說不過他,便也不再多話,而是接過新衣后便朝一旁的屏風后走去。
“可需我幫兄長?”沈洄問。
“不必。”沈溯拒絕得了當,甚至還有些急切,“阿洄快回床上歇好。”
沈溯站在屏風前,見著沈洄褪了鞋重新坐回床上,他這才放心地繞到屏風后,將自己身上被藥汁打濕的衣裳換下,亦將手腕上被藥汁完全濕透的細布拆了下來。
他一邊換上衣裳時一邊想,待會兒他得注意緊著袖口不讓手腕露在阿洄眼中才是。
他并未發現,本已坐到床上的沈洄此時就站在屏風旁,他腳上只著足衣,并未著鞋,便是呼吸都有意屏住,只為不讓沈溯發現。
沈溯背對著屏風,沈洄清楚地瞧見他滿背的傷,以及他雙臂至手腕上更多更甚的傷。
沈溯換好衣裳自屏風后走出來時,只見沈洄好好地靠著軟枕坐在床上,身上亦蓋好著被子。
沈洄面上并無異樣,然而他放在被下的雙手卻緊緊捏得青白的手背上血管盡顯。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沈溯,為免沈溯看出他的異樣來,他便微微一笑,道:“兄長穿著很合身。”
“這般衣衫,還是最適合阿洄。”沈溯倒也不覺不自在,只是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如我這般人,還是穿短褐最為合適。
”
沈溯說著,這才發現沈洄的大氅掉在床前,自然而然躬身拾起,為他披上,爾后拿著那被他潑灑了藥汁的空碗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