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一會兒,沈溯將編好的喜鵲遞給他。
喜鵲背上還連著一根藤草,藤草末端還打成了一個圈兒,以好拿在手中。
姜芙歡喜地自他手中拿過編好的喜鵲,指尖不經意碰到他手心,令沈溯飛快地將手縮了回去。
姜芙提著那個藤草圈兒,將喜鵲舉至自己面前,因為懸空的緣故,喜鵲的翅膀還會上下擺動,就像真真在飛著一般。
材料低廉,然而手工卻極為精致,姜芙喜歡得不得了。
“真好看!”姜芙用手指撥了撥喜鵲的翅膀,笑得愈發歡喜,“我很喜歡,謝謝你,阿溯。”
沈溯連忙搖頭,“不值錢的東西。”
“誰說一定要值錢的才是好東西?”姜芙輕哼一聲,忽地湊近他,任性一般的口吻,“我就是喜歡阿溯編的這只喜鵲,我就是喜歡阿溯,喜歡阿溯的一切,不可以嗎?”
沈溯先是錯愕,爾后驀地就漲紅了臉,根本不敢抬頭看她。
酥酥她……又來了。
誰知姜芙這回卻未就此放過他,而是將自個兒腦袋湊到他下巴底下,緊著用頭頂住他下頷,將他低下的腦袋給頂著抬起來。
頑皮得好似小虎子他們一般。
不得不抬起頭來的沈溯:“……”
不給他再將頭低下的機會,姜芙抬起頭來時飛快地抬起雙手捧住他的雙頰,一邊蹙著秀眉佯裝生氣道:“阿溯你得看著我。”
沈溯心跳如擂,哪兒還能思考,只頻頻點頭。
姜芙這才收回手,坐回小凳上,“阿溯,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說。”
“酥酥你說。”沈溯繃著腰脊,坐直得一動不敢動,以免姜芙又做出什麼讓他應對不了的舉動來。
“關于小鹿兒的。”姜芙將藤草編的喜鵲托在手心里,神色認真。
“小鹿兒?”沈溯詫異。
“嗯。”姜芙微微頷首,“小鹿兒今已十一歲,再有一年便十二歲了,屆時便不能再住在這慈幼局里,阿溯是她的兄長,阿溯可有想好屆時小鹿兒要去往何處?”
“我……”沈溯面露慚愧。
在他眼中,小鹿兒一直是同小虎子他們一般的孩子,今日見得她換上新衣裳,他才發現,小鹿兒已經長大了,再有一年,慈幼局便不再養著了。
怪他平日里疏忽了,今才想到這個事情。
只是酥酥緣何會忽然與他提這個事情?
只聽姜芙又道:“我阿嫂這些年在御街附近經營了一家繡莊,總有人家將娘子送到那兒去學繡活或是做繡娘的,我瞧小鹿兒針黹活兒做得挺好,不若讓她到我阿嫂繡莊那兒,邊當學徒邊做些小繡品,這樣倒也算是她靠自己的手藝養活了自己,屆時也不用擔心沒了慈幼局這兒而沒了去處。”
“能有一門技藝傍身,屆時年紀到了,也好談一門好親事。”
“小鹿兒擔心這會給我添麻煩,都不敢開口問你,那就由我代她問問你的意見了。”
姜芙是曉得沈溯性子的,他定也如小鹿兒一般覺得這是在給她添大麻煩,便在他說話前將先將事情分析與他聽,“她的食宿花銷即由她做的繡品來算,至于她的學費,或是由阿溯你這個做兄長的來交,或是就先算著,屆時她的手藝能出師了,賺了錢再來將學費還上,也是可以的。”
“阿溯你覺得這般是否可行?”這樣一來,便算不得她給了他們什麼恩惠,阿溯與小鹿兒便也不用覺得對她心有虧欠。
她的阿溯雖然日子是苦了些,卻非沒有骨氣之人。
那她便不能折了他的腰骨。
沈溯聽得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都沒能接上姜芙的話。
“阿溯?”他愣愣的模樣令姜芙忍不住用手捏捏他的嘴,嗔道,“說話呀。”
“我……”
“你若是要說麻煩的話,就不許說話了。”姜芙先瞪他一眼。
“……”沈溯嚅了嚅唇,只問道,“小鹿兒她可愿意去?”
“當然。”姜芙微微一笑,“我問過她了,她很高興,雖然有些膽怯,但更多的是憧憬與歡喜。”
身為無依無靠的女兒家,有處可去,有一門拿手的技藝,能靠自己的手藝在這世上活下去,誰人會抗拒?
“酥酥……”沈溯輕輕喚了她一聲。
姜芙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嗯?”
卻見向來自持的沈溯竟是倏地將她攬進懷里,“謝謝你。”
他的聲音因感激而發顫。
他確實不知如何幫小鹿兒做今后的安排。
他連自己的前路都不知如何走,又如何能幫小鹿兒?
他想讓小鹿兒如尋常女兒家一般長大,往后能嫁得一個待她好的好人家,可他卻無能為力。
他從不敢想,他想不到更做不到的,會有人來替他想到,更替他將事情都安排好了。
“酥酥……”他情不自禁將姜芙愈摟愈緊。
他不能拒絕酥酥的好意,這是于小鹿兒而言最好的安排。
酥酥想得很周全。
這是……他的酥酥。
姜芙被沈溯這般忽然摟在懷中,先是詫異地眨眨眼,爾后歡喜地也抬起雙臂擁住他,笑得開心道:“那就這麼說定啦!”
“嗯。”沈溯點頭,低下頭輕柔小心地吻了吻她頭頂的發,“酥酥方才——”
“阿溯今天穿的新衣裳真好看。
”姜芙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抬頭來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