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聽他方才□□,不是把自己酸了是甚麼?
“我哪里有嫁人嘛,我這不是還在——”姜芙本是抱怨著姜蒲忽然就對她奇怪起來的態度,話還未念叨完便兩眼一亮,笑盈盈地摟上于筱筱的胳膊,極是激動道,“阿嫂,方才沈公子同阿兄說了甚麼?阿兄這是同樣讓我嫁給阿溯了嗎!?”
“成日里問這些沒羞沒臊的話,要是讓你阿兄聽到,又該朝你那沈郎君撒氣去。”于筱筱佯裝沉下臉色,“你就不怕你阿兄氣頭一上來,就又沖去將你那沈郎君給打折了去?”
于筱筱這一唬果真有用,姜芙連忙捂住嘴,不說話,然而眼睛還是亮晶晶的,仿佛盛了星星在里邊。
于筱筱終是沒裝得住,噗嗤一聲輕輕笑出了聲來,抬起手捏捏她的鼻尖,“好啦好啦,你個小姣姣,還不趕緊換衣裳去?你阿兄可是在等著你呢。”
姜芙還想再問,卻見于筱筱看一眼姜蒲離開的方向,沖她挑了挑眉。
姜芙頓時喜上眉梢,松開她的胳膊便撒丫子似的朝軟玉軒的方向跑,一邊揚聲道:“阿嫂,我去換衣裳啦!”
待會兒她自己問阿兄去!
嘻嘻!阿嫂讓她自己問阿兄,那肯定就是好事兒!
“篆兒篆兒,快點過來幫我呀!”
于筱筱看她興奮得火急火燎的模樣,笑得無奈又寵溺。
莫說官人了,酥酥要真是出嫁了,她也舍不得。
這女兒家啊,真真是長著長著就長大了,學會自己覓郎君了。
平陽侯府這兄弟倆都是好孩子,不知平陽侯夫婦是怎樣的人,好好的兩個孩子都不知疼惜。
那位沈小郎君,瞧著已是病入膏肓了,不知還能活多長時日?
都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都還要強撐著一口氣為其兄長做打算。
唉,兄弟二人,著實可憐。
但愿能有仙醫降世,救那孩子一命。
*
“兄長,我可看出來了,姜娘子眼里全是兄長。”出了襄南侯府,坐上馬車后沈洄緩了良久的心律與鼻息,待馬車緩緩駛出西城門,他才揚起嘴角,看著沈溯笑道,“也感覺得出,她是鐵了心的非兄長不嫁。”
沈溯是一入襄南侯府就緊張,也是這會兒才覺著自在,然而沈洄忽然這麼一句,又令他耳根發燙,急道:“阿洄你好生閉目歇息,莫、莫要胡言!”
“我這可不是胡言,我這每一句可都是真話。”沈洄看著耳根通紅的沈溯,笑意更甚,“而且啊,不僅姜娘子心儀兄長,姜夫人滿意兄長,便是姜殿帥,也極為賞識兄長。”
“阿洄莫打趣我了。”一提及姜蒲,沈溯頓時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吧又沮喪,“姜殿帥未有將我再往死里打已是萬幸,我不過會種些花兒謀生而已,緣何能得到姜殿帥的賞識?”
沈洄并未言語,反是輕輕笑出了聲來。
沈溯深受打擊,瞧,連阿洄都忍不住笑話他了。
“我一直覺得兄長是個耿直的聰明人,倒不曾想過兄長也有這般……榆木的時候。”沈洄盯著面紅耳赤又垂頭喪氣的沈溯,直截了當一般地嘲笑他,“兄長這可是活脫脫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沈溯不由想到了姜芙總是氣急敗壞般地罵他“沈木頭”,雖然尷尬,卻未有羞愧得低下頭去。
沈洄面前,他一直能如個尋常人般自在,從無需為他的出身而介懷。
普天之下,沈洄是最了解他的人,也是最懂他的人。
“兄長許是未曾了解過姜殿帥此人。”沈洄聲音雖輕,但從神色與語氣觀來,卻比來時要暢快許多,說話時需停下來緩和喘息的次數也比在襄南侯府里時要少上不少。
可見他前邊同姜蒲所談之事,談得融洽又契合。
“京中八成百姓皆知,姜娘子如同姜殿帥的命根子,兄長試想,若是自己的命根子被他人動了,誰人能不著急?”沈洄淺笑吟吟,“即便姜娘子今日心儀的人并非兄長而是他人,也照樣免不了吃姜殿帥幾頓拳頭。”
“如今兄長是捱了姜殿帥的拳頭無錯,可兄長不僅捱得住姜殿帥的拳頭,更接得住他的拳頭。”
“若換做旁人,放眼整個京城,怕是除了兄長,根本無人接得住姜殿帥的拳頭。”
“兄長有無想過,姜殿帥為何在傷了兄長之后還非要給兄長請太醫,并用上最好的藥不可?”沈洄細致且耐心地一步步點醒從不敢正視自己、總是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的沈溯,“僅僅是為了不讓姜娘子怨他而已?”
“兄長以為,昨夜姜殿帥同意留兄長在襄南侯府中同案而食是為何?非要兄長同他切磋比劃又是為何?”
“以及今日特意差人來接兄長過府,原因又是何在?”
沈洄說完這些,喘息有些重,然而這會兒沈溯卻有抬手為他撫背順氣,而是怔怔地看著他。
顯然已由他引著思忖了他一個接一個道出的問題。
這是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答案的問題。
可沈溯從未想過。
“一無是處”的他從不覺得自己會受任何人的青睞,生在深淵長在深淵的他一直都覺得他能活在這世上已是上天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