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江大叔不會的。”姜芙篤定道。
“哦?”江掌柜依舊目視前方,不驚不詫,“原因?”
姜芙想也未想,“直覺。”
江掌柜終是愣了愣,冷冰冰的臉上忽爾一記大笑,“我江某人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還從來沒遇見過如你這般讓我覺著特別的小丫頭,看來我那柄匕首當真沒白送。”
姜芙也笑了,隨口一問:“那把舊匕首有甚麼特別的用處嗎?”
“沒甚麼特別用處。”江掌柜側過頭來瞥她一眼,隨意道,“就是能使喚使喚我鋪子里的所有人,包括我。”
“哦。”姜芙心里還裝著其他事,并未認真聽江掌柜的回答,自然而然應了一聲后才回過味來,震驚不已地轉頭看向江掌柜,一邊拿起她方才收進腰間的那把老舊的青銅匕首,一邊想要說什麼,卻又驚愕得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這把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匕首,竟有如此作用!她還以為不過是江大叔隨手送給她的一個尋常小物件。
那豈非是說,從今往后她若是有所需,都可以到如意當鋪找江大叔或是他手下人幫忙?
但這麼貴重的東西,江大叔就這般隨意的送給才初次見面的她,當真可以嗎?
“怎麼?不敢收了?”江掌柜看姜芙這會兒才震驚得目瞪口呆的反應,挑了挑眉。
姜芙當即將才拿起的匕首重新收進腰間,一邊果斷道:“當然不是!”
這麼好的東西,她怎麼可能不收,她可再不是從前那個瞎了眼的蠢姜芙。
“謝謝江大叔!”姜芙沖他盈盈一笑,“改日得閑,我做東,請江大叔到樊樓飲酒。”
“小丫頭懂事。
”江掌柜并不拒絕。
“我還未有將我名姓相告。”姜芙真誠道,“我姓姜,單名一個芙字。”
“懂了。”江掌柜頷首,“襄南侯的千金,姜殿帥的胞妹?”
姜芙點頭,再次驚于江掌柜識人的本事。
她想,是否僅聽人名,江大叔便能知曉對方的身份。
這該有著何等龐大的信息量以及尋常人無法匹及的清醒與敏捷,才能在不過一個瞬息的極短時間里于那龐大的信息之中精準地得到答案。
“那江大叔……”姜芙看看左右,微微抿嘴后再次低聲著問,“你可有聽聞過連搏連副使做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江掌柜:“……”
小丫頭可真什麼都敢說敢問吶!
不是,這小丫頭得寸進尺了還!
*
平陽侯府是沈溯心中黑暗的深淵,他害怕回來,可為了沈洄,他不得不回來。
沈洄是平陽侯的親生骨肉,饒是姜芙心疼沈溯,她也不能讓沈溯將沈洄帶至襄南侯府。
然而將沈洄送回平陽侯府后,沈溯卻被拒在沈洄的臥房之外,再不能近他。
平陽侯雖未驅趕他,也未有責怪于他,卻也未有多看他一眼。
姜芙一行人來到之時,平陽侯府上下正因沈洄的病況一團緊張,門房根本沒機會阻攔,便被十五毫不猶豫地打到了一旁,再由桃子將信陽王的玉牌一亮,侯府中人雖不知其真假,但看他們來人的陣仗與氣勢,非但無人敢上前阻攔,反得老老實實替他們帶路至沈洄的曲院。
他們來到曲院外時,收到下人來報信陽王世子前來的消息的平陽侯正由沈南推著出來。
“我要見阿溯,我帶了樓先生來救治阿洄。”小世子看著輪椅上的平陽侯,稚嫩的小臉上一股子倨傲,丁點禮數也不見,與他在沈溯與沈洄面前時的模樣全然不一樣。
他好似當真如同他所言的,他將人看得很準,誰人好,誰人賴,他感覺得出來。
沈南蹙起眉,平陽侯甚麼都還未來得及說,小世子便徑自繞過他身側往他身后的曲院里走。
沈南作勢要攔住他,十五于這一剎那擋在沈南面前,根本不給他靠近小世子的機會。
“小仙童,走。”姜芙亦是一眼都不屑看平陽侯,拉著小世子的手與他一起往曲院里去。
樓明澈則是對眼前人與事視而不見,邊打著哈欠邊跟在小世子與姜芙身后。
平陽侯擱在膝上的手漸漸握成拳。
當小世子看到低著頭站在院里屋前緋桃樹下的沈溯時,頓時急道:“阿溯你怎麼不在阿洄身邊?”
姜芙眸光驟冷。
樓明澈亦是看向正抬起頭來朝他們望過來的沈溯。
有些失神。
第63章風險 [V]
“阿溯,阿洄呢?在屋里嗎?那你怎的不到屋里去?”小世子跑到沈溯跟前,抓著他的衣袖,皺巴著小臉,著急的問題連成了串兒,“是不是這兒的人不好?欺負阿溯了?不讓阿溯進屋?”
“沒有的事。”沈溯搖頭,卻不知該如何與小世子解釋,“我幫不上忙,在這兒等著便好。”
不是旁的人不好,是他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兒。
他畏懼這平陽侯府,這侯府中人又何嘗愿意看見他?
只是他放心不下阿洄,不敢離開而已。
侯爺允許他留在這兒,未有驅趕他,讓他能夠知曉阿洄安好與否,已然足夠。
并無人欺負于他。
“誰說阿溯幫不上忙了!?阿洄可是說了的,他最喜歡的就是兄長阿溯了,阿溯你若不在阿洄身旁的話,阿洄他會不安心的!”小世子邊說邊將小眉頭愈揪愈緊,愈發著急的小模樣,兀自得出結論,“就是這兒的人欺負阿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