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緊著他又聽得姜蒲厲聲道:“你小子,我前些日才同你說過什麼?你這頭,抬起來!”
沈溯當即像個聽話的學生似的,飛快地抬起頭來。
只聽已在信陽王身旁坐下的姜蒲又道:“王爺既讓你坐你就坐下,還杵著做什麼?”
沈溯這會兒緊張得哪里還想得到自己該做何回答,只繃緊著身子小心又飛快地坐下身來。
“可慣飲酒?”信陽王看著局促的沈溯,神色平靜,并不在意他的反應。
沈溯搖搖頭,“我、我不會飲酒。”
他也從未飲過酒。
“這是我從北疆帶回來的烈酒。”對于他的回答,信陽王毫不意外,似乎早已知曉他的答案了似的,“試試。”
一旁,姜蒲已然端起了酒碗,邊睨著沈溯邊哼聲道:“男人不會喝酒,還算哪門子男人?”
他話音才落,便見沈溯端起酒碗,仰頭便是喝下一大口。
信陽王與姜蒲無不盯著他。
果不其然,酒才入喉的沈溯當即劇烈地咳嗽起來。
烈酒燒喉,這于從未飲過酒的沈溯而言,是從未有過的感受。
就像他與姜蒲過招間的感覺,陌生,卻又帶著一股特別的暢快。
“哈哈!”看他咳得厲害,姜蒲極不厚道地大笑出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嗤笑,“屁娃子一樣!”
沈溯這會兒不知是酒意已上頭,還是脾性忽然上頭,只見姜蒲的話音才落,他便又一把抄過他的酒碗,仰起頭將剩下的大半碗酒一飲而盡!
只見姜蒲挑眉盯著他,眉心緊蹙。
沈溯又是猛的一通咳嗽。
信陽王邊飲酒邊看著他,不疾不徐道:“誠如阿蒲所言,身為男人,自當要學會飲酒。
”
“你的事,我已聽阿蒲同我說了,前兩日在宮宴上.我所說的話,并非隨口而言。”信陽王一瞬不瞬地看著正極力止住咳嗽的沈溯,“做我的學生,你意下如何?”
烈酒灼燒著沈溯的喉與腹,令他難受得直想咳嗽,卻又被此刻的驚愕生生壓在喉間。
他難以置信得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身份,直直看著石桌對面的信陽王。
“京中的酒太淡,北疆的酒才是男人當喝的酒。”信陽王說著,亦將碗中酒一口飲盡,忽地笑了起來,“年輕的郎君,去歷練一番吧!”
唯有歷練,才能成長。
既是才,便不能屈才。
信陽王的話不多,卻已令沈溯渾身血液沸騰起來。
他怔怔地看著信陽王,又愣愣地轉頭看向姜蒲。
只見對他一直沒有好臉色的姜蒲此時也沖他笑了起來。
于他二人的注目中,沈溯只覺自己眼圈發熱,不知自己當說什麼才是好,顫著唇,“我、我,我——”
“傻小子!”但見姜蒲霍地站起身并伸出手來,笑著按住他的腦袋,喝他道,“點頭啊,愣著做什麼!王爺可從來不收學生,你是第一個!”
被姜蒲按著頭的沈溯驟紅了眼圈,終是用力點頭,再點頭。
待姜蒲將手自他腦袋上拿開時,本想催這憨小子說些話,不想卻是見他朝石桌上一趴,通紅著臉與脖根,閉著雙眼,竟是醉得暈睡了過去!
“沒用!”姜蒲嘴上雖是嫌棄,卻沒有將沈溯叫醒的打算。
他只是看了一眼沈溯那發紅的眼圈,重新坐回信陽王身旁,繼續與他飲酒。
過往不幸,未來卻非不可選。
沈小子這是選擇從平陽侯府走出來了。
他終是掙脫了束縛。
那他的未來,必會如他們所想,不可限量!
“王爺——”當此壇酒飲畢,一名信使風塵仆仆而來,“北疆急報——”
第74章敢言 [V]
曾歷經過生死,只有在面對前世至死無法釋懷的親人與沈溯之外,姜芙再面對任何人與事時,已學會了冷靜處之,哪怕是此時被皇后娘娘請入宮中來,她唯有詫異,并無任何受寵若驚之感。
如今于她而言,家人與沈溯安在,便是她的全部,旁的一切,她皆不在乎。
倒是于筱筱比之她更為拘謹。
言談之間,皇后所問不外乎這兩日到襄南侯府拜訪的各府娘子所好奇之事,卻又再多了些誰人都不曾問過的問題。
譬如,姜芙前些日子到慈幼局所行善舉,以及平陽侯府公子。
而今的沈溯,眾人只知他乃信陽王新收學生,他平陽侯府長公子的身份不曾公之于眾,世人所知的平陽侯府公子唯有沈洄一人,可姜芙并不覺得皇后會無緣無故提及平陽侯府,看似隨口提及,實則必是事出有因。
除此之外,皇后便再無甚麼特別的問題,不過都是問于筱筱些無關緊要的尋常家事,再讓姜芙覺得詫異的,是她與于筱筱正要離開時,遇到了前來皇后宮中的梁帝。
姜芙總覺她如今所見的梁帝,與她從前所知曉的梁帝判若兩人。
她所知曉的梁帝,冷漠且多疑,與發妻皇后不睦,只偏愛于蕭貴妃,斷不會如眼下這般,含著笑意來到皇后宮中,并關心起她近日的起居小事來。
甚至,見著姜芙與于筱筱出現在皇后宮中,他非但絲毫不覺詫異,反還一副理所應當的神色,就像……這本就是他安排的似的。
更甚者是,他竟給皇后帶來他親自吩咐御廚熬的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