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淡淡的答了一句,不開口了。
“……哦。”韓越想了一會兒,又問:“昨天我去冶金研究所找你,那個辦公室主任在跟你說什麼?古古怪怪的樣子。”
“沒什麼,忘了。”楚慈閉上眼睛,“我睡了。”
韓越最經不起敷衍,正要翻身起來追問,一看楚慈真閉上了眼睛,只得重新躺下。結果他自己合眼還不到五分鐘,就鼾聲大作。
黑暗中楚慈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望著虛空中漂浮不定的某個點,目光空白冷淡。
第二天早上醒來韓越才知道,昨天侯瑜堂弟的事情鬧大了。
侯瑜那堂弟侯宏昌是個傻叉,酒后闖紅燈不算還撞了民工的小孩,當場就把孩子撞飛了十幾米,落地后立刻就斷了氣。
這一幕發生在市中心街頭,離治安崗亭不遠,好多人都看見了。侯宏昌一看出了事,一踩油門就要跑,結果沒跑出十幾米就被幾個的哥開著車拼死攔住。為此侯宏昌還撞了幾輛的士車,有一輛車門整個撞變了形。
如果事情到這里完了也就罷了,侯瑜還不至于想把自己的堂弟給親手掐死。問題是侯宏昌灌多了馬尿,自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轉世,下了車就把一個出租車司機揪到大馬路上飽以老拳,一邊打還一邊咆哮:“好狗不擋道,打死你個狗_日的!”
警察在三分鐘內火速趕到,剛要上去阻止,侯宏昌罵罵咧咧的把警察一推,掏出手機打電話:“喂大伯父!我是宏昌!我被警察扣了,您快派人來救我!”
整個過程不到二十分鐘,記者趕來時更好趕上高_潮。
當街路人一片群情激奮,紛紛要沖上去打肇事者;警察圍成一圈奮力維持秩序,有一個交警還被侯宏昌推得摔倒在地;幾個的哥扶著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紛紛擋在被害者尸體及其父母前邊;一對穿著簡樸的民工夫妻蹲在大街邊,抱著孩子尚帶余溫的尸體撕心裂肺,幾乎哭得昏過去。
“干脆判死刑算了。”韓越一邊看報紙一邊說,“你堂弟活著也是社會禍害。”
侯瑜沒好氣的沖他:“你哥當年出事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判死刑算了?你哥撞死的還是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這麼說的?我當時就建議老爺子把他領回家來,一皮帶抽死在祖宗牌位前。只不過被我媽哭哭啼啼的罵回來了,說我沒有手足之情。”
“哎呀對了!我堂弟他媽也是這麼說我的。”侯瑜一拍掌,指著報紙上頭版頭條大標題:“《官二代鬧市街頭撞死幼兒,群情激奮千人圍觀》——這哪個記者寫的,我媽跟我嬸子說要去拆他家房子。”
“昨天真有千人圍觀?”
“不知道,也許真有,我把他從警察局領出來的時候好多人等在大馬路上,還有人對我丟礦泉水瓶子,跟過街老鼠似的。今早起來我一搜網絡,絕了!各大門戶網站頭版標題,比劉德華開演唱會還暴熱。我就跟我媽說,你能拆那記者的房子,你能把這麼多網民家的房子都一個一個拆了嗎?”
“你媽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跟我嬸子兩個一邊哭一邊罵唄。不過她倆打算去找部隊老下屬,控制那幾個網站和網民言論。
”
韓越皺著眉搖搖頭,還沒說什麼,突然只聽臥室門咔噠一聲開了,楚慈拎著筆記本走出來,面無表情的穿過客廳,打開大門。
整個過程中他都表現得旁若無人,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施舍給客廳里的兩個大男人,就仿佛他們是兩團空氣一樣。
侯瑜偷偷問:“……你昨晚沒打他吧?”
“沒啊。”
“那怎麼……”
韓越看著楚慈換好鞋,走出大門,突然在他身后開口問:“你上哪去?”
“……上班。”
“晚上記得早點回來。”
楚慈頭也不回的站了一下,隨即重重甩上門,嘭的一聲巨響。
侯瑜被震了一下,嘖嘖兩聲:“脾氣好大……我說韓二,你既然天天跟他膩在同一個屋檐下,干嘛不住個好一點的地方?我看這房子有年頭了吧,又小又舊,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藥拿這種房子送人啊?”
“他自己租的,跟我沒關系。”
“什麼!”侯瑜被震驚了,半晌才顫顫巍巍的問:“別告訴我人家跟你到現在,一分錢都沒用過你的?”
韓越突然抬起眼睛,目光如電的盯了侯瑜半晌,直到侯瑜全身都打哆嗦了,才淡淡的道:“你再敢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法院,叫他們立刻判你堂弟死刑。你試試看?”
侯瑜打了個寒戰:“……不不不,我看還是算了。”緊接著在嘴上做了一個拉鏈的姿勢。
楚慈走進化驗室的門,助理小王指指他的辦公室,小聲提醒:“主任在呢。”
楚慈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表情,推開門。
胖胖的辦公室主任果然翹著腿坐在辦公桌前邊,看樣子已經等得百無聊賴,一看他進來,立刻急吼吼的迎上前去:“楚工你可來了!前兩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許經理已經等好長時間了,這兩天連續不停的催我……”
楚慈一邊插筆記本電源,一邊頭也不抬的說:“最后論文署他的名字,行啊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