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瑜還比較鎮定,問韓越:“你怎麼看?”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韓越說,“監控盲點啊。兇手在實施行動之前就已經預料到門口有攝像鏡頭,要我說,他一定事先就埋伏在了樓梯里,一刀斃命侯宏昌之后,從大樓對面的下水管道上滑下去了。這是一座比較陳舊的小區,監控設施本來就不完全,天色又這麼黑,隨便往哪個花壇里一躲就混出去了。”
侯瑜狠狠一拳捶在樓梯扶手上:“到底是什麼人,這樣處心積慮要侯宏昌的命?!”
這個時候裴志走過來,重重拍了拍侯瑜,說:“你還是節哀順變吧。侯家就剩你一個男丁了,你可千萬要撐起來。我剛才跟法醫初步檢驗了一下,這事兒,我看蹊蹺得很。”
“怎麼個蹊蹺法?”
“我叫人把當時的場景重復一遍你就知道了。”裴志叫過一個武警,如此這般的囑咐了他一番,又轉頭對韓越說:“韓二,你對刀槍武器這方面比我們熟,說不定你能看出些門道來。”
裴志的意思是讓那個武警充當侯宏昌,而他站在門外,假裝是那個不知名的兇手。武警從房門里餐廳的位置走過來,作勢打開門,裴志就站在外邊,扭頭對韓越他們說:“比方我是兇手,如果要敲門,我一定站在這個位置,離門大概三十到五十厘米左右的距離。法醫初步鑒定兇器是一把刀,長度約十五厘米以上,刀刃弧度極大,并且異乎尋常的鋒利。那麼如果我是兇手,為了完成一擊必殺的動作,我必須把刀放在這個位置,”裴志用手拍拍自己右邊大腿,“這樣才能在瞬間拔刀出鞘。
”
韓越打斷了他:“正常情況下這種長度的短刀是沒法瞬間出鞘的,除非事先開了皮扣。”
“這就是第一個不尋常之處,法醫分析這把刀,很可能沒有皮扣或搭絆,可以讓人一抽就拔_出來。”裴志頓了頓,神色非常嚴肅,“這不是制式的東西,至少我從沒見過。這很可能是由專人特別打造的,是一種極其少見的、供特殊部隊在夜間執行任務時所用的軍刀。”
這個時候武警從餐廳里打開門。
“看,成旭蓉回憶說她在浴室里只聽到侯宏昌說‘來了來了’,也就是說當他開門看到兇手的時候,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立刻被切斷了氣管。”裴志用手在武警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刀痕從這里刺入,刀刃部分切斷喉管,刀尖部分刺裂了頸椎,然后從這里突出。整個刀痕長度十二厘米,橫貫整個脖頸——兇手在侯宏昌開門的瞬間就拔刀出鞘,橫手一劈,一秒鐘不到就結果了侯宏昌的性命。”
裴志頓了頓,望向韓越和侯瑜:“這樣才能造成侯宏昌一點聲音都發不出,甚至連稍作掙扎的可能都沒有,就立刻倒地氣絕了。”
侯瑜沒有說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里竄上來,讓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等等,”韓越突然走到裴志身邊,比劃了一下:“照你這個說法,兇手橫刀一劈的力道應該非常大,短刀從侯宏昌脖子里突出的時候應該余力未消。侯宏昌當時站在門里,門框離身體也就在十幾二十厘米之間……”
裴志順著他的手勢往門框望去,只見實木門框上沒有半點刀刃留下的痕跡,除了濺上點血跡之外,光滑完整如新。
“也就是說完成刺殺動作之后,兇手將刀刃頓在了門框之前,甚至沒有因為刀刃剁到門框而發出什麼動靜。”
裴志停頓了一下,面色罕見的肅厲:“這個人對于謀刺和暗殺,已經熟練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境地了……一開始我還想是不是侯宏昌最近撞了那個民工小孩,惹來什麼仇家買兇殺人,但是現在我覺得就算他撞了十個八個民工,也惹不來這樣可怕的仇家……”
他們幾個同時安靜了一下。
半晌之后,才聽裴志慢吞吞的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不過如果是買兇殺人倒也罷了,怕就怕動手的是上邊……你們知道,總有些特殊部門是直屬國防部的。不論他們在計劃什麼,在打算什麼,我們都根本插不進手……”
侯瑜嘴角抽動了一下:“老子們直屬軍委,他們吃了豹子膽敢對世家門閥下手?”
韓越打斷了侯瑜,沉聲問:“龍紀威不是還在醫院里躺著嗎?”
裴志點點頭。
“我不信這事是上邊人干的。再說就算要動手,首當其沖的也是韓家,不可能是除了吃喝玩樂之外沒個正經活兒干的侯宏昌。”韓越指了指門外噴射狀的一灘血跡,臉上表情冷冷的,“你們沒在軍隊呆過,不知道國家機器一旦運作起來是怎樣的情形。我可以告訴你們,如果真是國家動手,侯宏昌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根頭發都找不到。那才真的是威懾,是警告。”
裴志和侯瑜都沉默了一下。
“我給你打包票,這絕對是來自民間的刺殺行為。”韓越看了侯瑜一眼,說:“你還是仔細回憶一下,侯宏昌得罪了哪些不該得罪的人,惹上過什麼有能量的仇家,那對民工夫妻有沒有結交過什麼奇人異士……這樣才比較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