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事有湊巧,趙廷讓人把春暢園門口監控錄像撤掉的那一次,他們都在。
氣氛一時小小的尷尬了一下。
楚慈仿佛對這種尷尬渾然不覺,也沒有對這幫太子黨們的糜爛往事深究,只平靜的問:“手還能接上嗎?”
“有點危險,畢竟被砍下來的時間太長了,能撿回條命就算不錯了。”
“……能撿回條命就算不錯了。”楚慈慢慢的重復著,低聲笑了起來:“這說明他沒做過分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命不該絕,雖然掉了一只胳膊,但是還留了一命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笑著,但是語調卻相當冷淡,完全不像在說一個三更半夜特地要趕來探望的朋友,任家遠不禁看了他一眼。
“你們先聊著,”楚慈整了整衣領,波瀾不驚地道:“我去趟洗手間。”
裴志微笑著點點頭,一直看著他穿過人群往洗手間走去。
任家遠“唉”的一聲扶住額頭,頭疼無比的感嘆:“幸虧今天不用我上手術,我一整天都沒睡過了,真是頭痛得要命……你說老趙這是怎麼回事,被人尋仇?哪有尋仇的不要命,只要一只胳膊的?”
“說不定尋他仇的那個人認為這仇還不至于要一條命來償還。”裴志收回目光,淡淡的說,“說不定那個尋仇的認為趙廷不是侯宏昌,沒有撞死人家民工小孩,所以還罪不至死。”
任家遠一驚:“怎麼跟侯宏昌扯上關系了?”
“侯宏昌怎麼死的你知道吧?一刀斃命,干凈利落,整個頸椎骨都差點被劈斷。你知道趙廷那條右胳膊被砍下來后的切口是怎樣的嗎?整個切面干凈平滑,成一個完整利落的弧形,連點碎骨渣都沒有。
刀口從右肩胛骨砍入,割斷肌肉、骨骼和血管后從腋下突出,直截了當的把右臂從身體上分離了出來。甚至當刀刃從腋下刺出的時候,都沒有觸碰到老趙腋下刀口以外的任何一點皮膚。”
裴志頓了頓,語調低沉下來:“一刀,僅僅只是一刀而已。老趙的全身上下除了這個刀口以外再也找不到第二處傷,甚至連一點擦刮都沒有!”
一般來說被刻意砍傷的人身上都不可能只有一條疤,因為人體畢竟不是豬肉,不論是多麼心狠手辣的人,下刀前總有遲疑,下刀后可能因為殺紅了眼,又多砍幾刀稍微淺一點的。
就算在打群架中被誤傷一刀,那刀刃從進去到出來也會造成兩道傷,進去的那一道淺,出來的那一道深。因為通常情況下砍人都是輕刀進、重刀出,自殺則正巧相反,法醫分辨自殺還是他殺的時候就看這一點區別。
然而不論是侯宏昌還是趙廷,他們的傷口都是極度平滑和完整的,形成一道整齊水平的疤痕,這就說明對方在砍人的時候用力很均勻,非常冷靜,而且下手極度利索。
這不是一般人能制造出的刀傷,甚至一些專業人士都難以做到。
“一刀斃命了侯宏昌,又一刀砍掉了趙廷的右臂。”裴志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這兩件事情,肯定是同一個人干的。”
任家遠抽了口涼氣,突然從骨髓里泛出一股寒意。
就在這時那個小張走過來,畢恭畢敬的對裴志欠了欠身:“裴總,病房開好了,貴賓區一號。
”
“行,麻煩你了。”裴志抬腳要走,突然又想起什麼,停下來對任家遠冷笑:“對了老任,你跟楚工在哪里吃飯呢,吃到凌晨三點?”
任家遠一下子急了:“你想哪去了!我是請楚工吃了頓飯,一不留神喝多了,然后我把他送回家照顧了一下,就這麼點破事而已!操,你要是添油加醋的跟韓二少一說,老子就完蛋了!”
裴志盯著任家遠,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盯了他半晌,目光里說不上來是什麼意味,看得任家遠心里發毛:“喂,你……”
“好好干。”裴志突然一拍他的肩,冷笑:“你要是能把楚工從韓越那撬走,我一定厚厚封你一份謝禮!”
任家遠一愣,裴志轉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喂,你上哪兒去?”
裴志一揮手,頭也不回,聲音已經離遠了,“有個事情去找下楚工!……”
第18章 心甘情愿 ...
裴志推開洗手間門的時候,楚慈正背對著他,低著頭洗手。
楚慈洗手很仔細,一根根手指都打上泡沫,連指甲和指根都仔仔細細的搓上一遍,直到泡沫厚厚的覆了滿手,才開溫水一點點的洗凈。這溫水要翻來覆去的沖幾次,沖了手心又沖手背,足足開了半分鐘之久。
裴志就站在他身后,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了半分鐘,連目光都沒稍微錯開一瞬,直到楚慈頭也不回的問:“你在看什麼?”
裴志一頓,收回目光:“——我看你好像有點累了。正巧病房開好了,我帶你過去?”
楚慈關上水龍頭,不咸不淡的道:“裴總真是忙,為一個出了意外的并不相熟的朋友大半夜跑來醫院親自操持,又要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熟人親自忙碌開房休息。
這要是不認識您的人見了,保不準還以為您是個專職跑腿管閑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