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老司令盯著兒子看了半天,低聲問:“——你真心的?”
“絕對他娘的真心。怎麼,您老人家接受不了?不會吧爸!這都什麼年代了!社會早就……”
“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老子接受不了?!”韓老司令一聲冷哼,聲音低了下去:“當年打仗的時候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天的,部隊里什麼沒見過……你這樣兒的,哼,太小兒科了。”
這回換成韓越一下子驚住了。
“能找到真心喜歡的人,那是種福氣。但是要說一輩子長長久久的過下去,那可就難了。想當年我們軍打越南的時候……”韓老司令沉默了一下,很久才突然嘆了口氣,疲憊的道:“你要是真想,就哪天抽個空把人帶回來吃頓飯,給我跟你媽也認識認識。總是在外邊不見家人,到底不算個事。”
韓越知道他老子一向開放,但是沒想到開放到這種程度,頓時大樂:“那行!沒問題!您可得先跟我媽打好招呼,這星期天我就把人帶回來!”
第21章 第三滴血 ...
雖然父子倆談到很晚,但是那天韓越仍然執意回楚慈家睡。他到家已經深更半夜了,臥室里亮著一盞橙黃色的小燈,楚慈往里側臥著,被子從肩膀上滑下來,露出一段光潔的后頸。他的身體隨著呼吸緩緩起伏,平靜而安穩,讓人一看就有股溫馨感從心里油然而生。
韓越脫了外衣,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上,盡量不壓動床墊的躺下來。
他本來沒有睡覺前一定要沖澡的習慣,畢竟在部隊里一幫大男人混著,只要身上不爬老鼠就撐得過去。
但是楚慈絕對講究床鋪衛生,上床前一定要沖澡,把身上的異味和灰塵都沖得干干凈凈之后才能睡覺,否則他就跟得了強迫癥一樣全身難受。
韓越在原則問題上不讓步,生活細節上是愿意遷就的。只要晚上回來時楚慈醒著,他一定盡量抽完煙之后刷牙,洗完澡之后才上床,免得楚慈大半夜睡不著覺全身發癢。
但是如果他回來時楚慈已經睡著了,那麼一洗澡就會把他弄醒。楚慈是個一旦驚醒就很難入睡的人,韓越不想弄得他第二天頭疼,所以有時脫了外套直接上床,反正楚慈睡著了不知道。
韓越躺在楚慈身邊,看著他耳朵后一小塊柔嫩的皮膚,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楚慈的頭發。在橙黃色的暖光下,柔黑油亮的頭發映出軟和的微光,就像微涼的綢緞一樣從粗糙的手指上滑過,撓得人心癢癢。
窗外映出深夜都市的霓虹燈,窗口半開著,溫和的晚風拂動著布藝窗簾。遠處隱約傳來馬路上車輛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晚里就仿佛潮水一般,漸漸的遠去了……
韓越心滿意足的湊過去親了親楚慈的頭發,正準備關燈睡覺,突然楚慈動了動,低聲問:“……韓越?”
韓越只要被叫一聲名字就覺得很幸福,輕聲回了一句:“嗯,睡吧。”
誰知道他還沒幸福完,楚慈接下來的話就足以兜頭潑他一盆冷水:“洗澡了嗎?”
“……不會吧這都幾點了!乖,將就一下啊。”
楚慈揉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拎起枕頭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韓越嚇了一跳:“你上哪兒去?”
“睡書房。”
韓越一骨碌爬起來:“差不多得了啊你!行行行,我去洗澡,洗澡總行了吧。操,大半夜的回來還不給老子上床……”
韓越一邊嘀咕著一邊草草去浴室沖了一把,速度快得像打仗,三分鐘之內搞定,全身上下帶著水珠沖出來。他衣服全在浴室里脫光了,只剩一條浴巾圍在腰里,身上肌肉精悍結實,腰側和背部有幾道暗暗的彈痕。按理說韓越脫了衣服是非常有料、非常賞心悅目的,偏偏楚慈已經背過身去躺下了,連正眼都沒給。
韓越迅速爬到床上去,連人帶被子把楚慈往懷里一抱,問:“這下行了吧?”
楚慈緊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就你事多。”韓越嘀咕了一句,又笑起來,低聲說:“對了,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我今天跟我爸說起你,他叫我把你帶回家看看,就這個星期天,你看怎麼樣?”
楚慈有剎那間什麼反應都沒有,緊接著猛地睜開眼睛。
韓越從身后抱著他,當然看不見他臉上什麼表情,只見他半天不動,還以為他沒聽見,又問了一句:“啊,怎麼樣?這個星期天跟我回趟家吧?我家老爺子老太太,還有老大跟他媳婦都在,沒外人。”
楚慈沉默了很久,久到韓越都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才聽他低聲說:“好。”
“……啊?同意啦?”韓越大喜過望,“同意去見我家老爺子啦?”
楚慈伸手啪的一聲關上燈,明顯不想再多說一個字。這拒絕的態度并沒有影響到韓越的好心情,他摸黑在楚慈臉上親了一口,愉快的說:“行,睡覺!”
臥室里一片黑暗,靜寂猶如潮水一般洶涌而入。
黑夜猶如長河一般,遠遠傳來馬路上車輛駛過的聲音,仿佛河岸飄渺的微光一樣朦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