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表盤下墜把韓越的小腿壓在了油門邊上,一截斷裂的鋼化塑料突刺出來,扎進了韓越的小腿肉里。血已經凝固了,但是如果把那節塑料砸斷的話,勢必會加重突刺在肉里造成的創傷。
楚慈舉起石頭說:“忍著。”
韓越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見他狠狠一石頭砸向那塊塑料板。這一下簡直是暴力,石頭和鋼化塑料摩擦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讓人聽了牙齒發酸。不過韓越是沒心思去聽的,楚慈手勁出乎意料的大,這一下砸過去竟然讓突刺松動了幾分,同時在韓越的小腿肌肉里一劃。那劇痛讓人汗毛倒豎,鮮血嘩啦一下就涌出來了。
“我操!痛!痛!你輕一點!”
楚慈充耳未聞,哐哐幾下把那塊碎裂的塑料板整個砸了下來,緊接著用力掀開儀表蓋,哐當一聲連線路和指針都啪啦啪啦掉下來了。
韓越從不知道楚慈手勁這麼大,忙活了幾十分鐘,幾乎把儀表盤和油門整個都拆了,最后終于把韓越已經血流滿地的右腿給搬了出來。這時候韓越都痛得沒感覺了,臉色蒼白的倒在那里喘息著,小腿上被刺穿的那塊肌肉簡直被戳出一個洞來,讓人一看就頭皮發麻。
“你終于也體會到當初給我帶來的痛苦了,我感到非常欣慰。”楚慈丟給他一根半人高的樹枝,說:“拄著,走路。”
韓越哆嗦著撿起那根樹枝,好不容易才站起來,但是根本沒法邁開步子。只要那條受傷的小腿一著地,他就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摔。連續摔了好幾次都沒能走上幾步,最終楚慈終于不耐煩了,一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半扶半拖的費力往前走。
楚慈這個體型,要背起韓越實在是件不可能的任務,就算這樣半扶著他也十分吃力。韓越偷眼去看楚慈的側臉,看見他微微皺著眉,汗水把他額角的頭發都浸濕了,順著臉頰慢慢的流到下巴上……
這一刻山谷下的陡坡崎嶇陡峭,風里的空氣濕漉漉的,天空中陰云密布,似乎馬上就要下起大雨。他們剛剛才逃脫一場驚險的截殺,身后是一輛報廢了的奔馳,眼前是好幾公里漫長的山路,身上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全是傷。韓越從生下來到現在,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過,但是,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幸福過。
他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止,恨不得永遠這樣被楚慈扶在身邊,互相依偎著,互相攙扶著,一輩子漫長的走下去。
他甚至恨不得這段路,從此永無盡頭。
第26章 臥床休養 ...
那天楚慈扶著韓越,整整走了兩個多小時才走出那條盤山公路。
他們剛走出信號屏蔽段,韓越的手機就瘋狂的響起來。前前后后足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有的來自韓家,有的來自軍委,有的來自韓老司令的老戰友,有的來自裴志等人……
韓越一個都來不及接,就因為傷口失血過多而厥過去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在他困在山谷中的這段時間里,韓老司令已經被上邊的人半監控半保護的控制在了浙江臺江,司令夫人遭到九處的追蹤和監視,韓強已經被秘密的轉移到了他情婦阿玲家里。
所有人都在為他那幾個小時的失蹤而心急如焚。
韓越以為自己一定會被人送到醫院去,誰知道醒來的時候,睜眼看到的卻是楚慈臥室的天花板。
“醒了?”裴志翹著腿坐在床邊,頭也不抬的拿著手機發短信,大拇指飛快的在鍵盤上移動著,“老任說你就應該這時候醒,還好他說的是實話。”
“……楚慈呢?”
“書房。”
韓越費力的抬起頭,只看見自己的右腿被結結實實綁成了個粽子。他抽了口涼氣,低聲道:“我要水。”
裴志頭也不抬的發短信,說:“等我弄完。”
“老子就要渴死了,你還在搞你那什麼破短信?!”
“這不是破短信,”裴志說,“我必須在第一時間把你醒來的消息通知令尊令堂、家父家母、你的親戚朋友、戰友同事……包括此時正坐在書房里打盹的楚工。”
他按下群發鍵,說:“我愛現代科技。——你說你渴了?”
裴志順手抄起床頭柜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冷茶水塞給韓越,韓越喝了一口,感覺有點發酸,不由得臉色黑了一半:“操_你娘的,給我弄點新鮮熱水來!”
“哦,我不知道你家的水壺放在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叫楚工去燒水?問題是楚工昨晚不眠不休的看護了你一夜,現在好不容易打個盹兒……”
韓越額角抽動了一下,剎那間臉上的表情竟然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難以置信,半晌才輕聲問:“他真的……看護我一夜?……”
裴志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心說滾蛋吧,人家要是真這麼愛你,還三更半夜打電話把我召來干什麼啊。
韓越臉上的神情剎那間十分復雜,有種壓抑不住的喜悅和爽快從眉梢眼角里露出來,又拼命想要在裴志面前掩飾,一時間表情讓人哭笑不得,“那……那就算了,讓他休息,其實我也不太想要水,讓他睡讓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