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臥床半個月,迅速重了三公斤,再這樣下去他多年來辛苦保持的健壯腹肌可能就要全完了。
痛苦之處在于,使喚楚慈給他做著做那的感覺讓韓越非常不好受。他恨不得從此跟楚慈兩人親親熱熱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把楚慈照顧得無限滋潤無限享受,連穿衣吃飯這樣的小事都一一幫他打理好,讓他高枕無憂,萬事順心。
然而殘忍的現實是連穿衣吃飯這樣的小事韓越都必須求助于楚慈,整天看著楚慈忙這個忙那個,想幫忙卻又有心無力,感覺自己好像成了這個家庭的負擔。
韓越那幫朋友一開始知道他住在那個萬年冰山一樣的老相好家,都紛紛覺得韓越這次完蛋了,一定會被整得連姥姥都認不得。誰知道這麼長時間過去韓越不僅一點遭受虐待的樣子都沒有,反而還養得紅光滿面跟豬一樣,把他們一個個都驚得大跌眼鏡。
侯瑜還偷偷問韓越:“其實楚工他心里是喜歡你的吧?要不他怎麼照顧你這麼長時間,連個壞臉色都沒擺給你看哪?”
“我不知道,”韓越笑起來,點點頭說:“他人好。”
如果不是人好,怎麼會在這種人人都自顧不暇的情況下,還默不作聲的收留了受傷的韓越呢。
如果不是人好,怎麼會完全不計較往日的恨意,仔細照顧了他這麼久卻沒有一點不耐煩的神色呢。
韓越想起自己當年第一次認識楚慈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個十分心善的人。他對人的確禮貌疏離,但是卻從不起壞心,別人敬他一尺,他便會敬人一丈。
現在社會上這麼多人長袖善舞蠅營狗茍,誰見了誰都是一副親熱的笑臉,背地里卻個個捅刀子下絆子,恨不得把當了自己路的人都斬盡殺絕。楚慈對人雖然清淡,卻從不玩假的,跟他交往總讓人覺得安全,妥帖,并且十分舒服。
一個月以后任家遠又來檢查了一下,發現韓越已經長出了部分骨痂,可以稍微下地行走了。那天韓越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有關于韓家的,關于龍紀威的,也有關于他自己和楚慈的。
楚慈進來給他換今天剛到的報紙,突然只聽韓越低低的叫了一聲:“楚慈……”
“什麼?”
韓越沉默了一下,仿佛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懼,期期艾艾了半晌,才低聲問:“你那天在山谷里,為什麼后來又折回來呢?”
楚慈似乎僵硬了片刻,才簡單的道:“沒什麼。”
韓越很堅持:“沒什麼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什麼特殊原因的意思。”楚慈淡淡的道,“我沒有要害你命的想法,明明有救人的能力卻故意不去救,這種事情我辦不到。”
“你就沒想過萬一我死了,你就可以得到很大一筆遺產,而且從此以后你都自由了,再也不用被我強迫著留在身邊……”
楚慈轉身向門口走去,簡潔的打斷了他,“——我本來就沒有打算接受你的遺產。”
咔噠一聲,他打開門走了出去,沒有再聽韓越多說一個字。
“……真是無情……”韓越低沉的笑了一聲,手指摸到口袋里一個硬硬的長方形盒子。
那是他在楚慈生日以前,從卡地亞訂購的一對男戒中的一只。
“今天先算了,”韓越自言自語的道,“等你愿意成為我的遺產繼承人的那一天,再把這個送你好了……”
第27章 裴志 ...
自從韓越受傷臥床開始起,裴志就經常來楚慈家做客。每次他一來,楚慈就進書房去看書或者打游戲,留他跟韓越在外間說話。
裴志上門的時候有時會帶禮物,一束新鮮的香水百合,一個時令果籃,或者買些不常見到的點心小菜之類。裴志畢竟是個精于世故的商人,作風跟他們那圈部隊里的朋友都不大一樣。韓越一開始笑話他上門還帶東西,看著就特別生分的樣子,后來慢慢也就懶得管了。
那天裴志上門的時候帶來一個重要的消息:“龍紀威跟老于掐起來了。”
韓越正坐在外間點煙。楚慈在的時候他怕嗆著楚慈,所以一直忍著煙癮,現在好不容易能舒舒服服的抽一根上好的云煙了,他心情格外暢快:“哦?他們終于掐起來了?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老于說了什麼:你不服從上級命令,無組織無紀律,無視大局,無視集體,極端散漫的個人自由主義……”
“錯了,”裴志接過一根煙,說:“老于這次一個字都沒說。”
“——啊?”
“因為他被氣瘋了,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裴志壓低聲音道:“小日本鬼子帶著最新研究成果來北京跟咱們‘交流學習’,結果龍紀威一看日本人,那叫一個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啊……老龍當時就暴走了,把人家幾千萬資金千辛萬苦養出來的東西給活活咬死了……”
韓越噗的一聲,勉強沒笑噴出來:“然后呢?”
“然后龍紀威就被隔離審查了。不過這幫人能審查出個屁啊,姓龍的極度仇日他們又不是才知道。
”裴志啪的一聲點著了煙,深深吐出一口煙圈,“雖然我很看不慣姓龍的那小子,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有時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