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這幾天臉色懶懶的,好像生病了一樣,卻偏又不說哪里不舒服,只每天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發呆,那眼神讓韓越看了心里難受。韓越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帶他上街去好好逛一逛,玩一玩,把心里的悶氣都散出來,誰知道楚慈又懶得去,看什麼都說好,問他他就點頭嗯嗯兩聲,精神懨懨的。
韓越有點急了:“喂楚慈,你這次回去跟上次可不一樣!上次那是我帶你,這次是老爺子親自開口請你,搞不好他心里一高興就把你當自家人來看了!你就稍微打起點精神好不好?”
楚慈坐在珠寶柜臺前的高腳椅里,一手重重的揉按著太陽穴,說:“下次吧韓越,我實在不大想動,下次再說吧。”
韓越一股燥氣頓時涌上頭頂,連忙默念了幾句冷靜冷靜,才好不容易把脾氣壓回去,擠出一個笑臉來:“你要是不舒服,咱們明天再出來?”
“沒有,我就是懶得操辦這種事情。”楚慈嘆口氣,聲音有點睡眠不足的低沉和沙啞:“下次上你家再說吧,以后肯定還有機會的是不是?”
韓越本來被他那敷衍的態度弄得心里發煩,但是轉念一想,又嘿嘿的笑起來:“以后?你也知道還有以后啊?早這麼乖覺不就行了,搞得我一直七上八下的……”
楚慈苦笑一聲,默然不語。
韓越卻像是吃了片定心丸一樣突然踏實下來,也不硬拉著楚慈逛街了,也不逼著他置辦東西了。到周末出門的時候楚慈只帶了兩盒煙絲當禮物,那還是韓越從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來、往年過年人家孝敬他的東西。
好在韓老司令也沒指望楚慈有多重視這頓便飯,只要人能來那就是個好兆頭。
這位經歷大半輩子風霜雨雪的老人畢竟上年紀了,一見到韓越的面,頓時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上前來,迎面把兒子狠狠擁抱了一下,激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韓越極少看到家里人對自己有這麼親熱的舉動,當時都愣住了,結結巴巴的叫了聲老爺子,又慌忙叫警衛員趕緊把老司令扶著。
韓老司令用力拍拍兒子的肩,又指示他:“把褲子卷起來給我看看,腿傷得怎麼樣了?”
韓越笑著拍拍小腿,說:“哪還能看出來,皮肉早就愈合了。任家遠說最近一段時間不能負重,但是骨頭長勢很好,再過一兩個月就跟以前沒區別了。”
韓老司令連連點頭,啞著嗓子說:“那就好,那就好……”下意識的重復了好幾遍之后,才想起來細細詢問韓越當天的事情。
其實這件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韓老司令不過是想從兒子嘴里再聽一遍而已。主要敘述集中在后半段韓越躲在楚慈家養傷的經過,那段日子簡直是韓越從生下來到現在最美好、最幸福、最完滿無缺的人生沒有之一,回憶的時候自然也充滿了感情,甚至連楚慈每天晚上例行公事的一杯煮牛奶都被渲染得感人無比,聽得韓老司令一愣一愣的。
韓越看周圍人們都在忙著擺飯,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便嘆了口氣低聲說:“我現在想起以前對楚慈,總是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從來不知道控制一下,有時候罵起來也真他娘的難聽,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還恨我?這次在山谷里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死定了,他肯定會拋下我一個人走掉的,誰知道他還真的轉回來救我,一步步拖著我走了兩個小時,足足十幾里的路。
任家遠說他后來因為體力透支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在他家里養傷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以前那樣的對他,恨不得用根鐵鏈子拴著鎖著,誰知道當我淪落到最窩囊最無助的地步,身邊能指望的人除了他之外竟然一個都沒有。從頭到尾都只有他照顧我,陪伴我,給我個地方讓我把傷養得好全了,他自己卻大病一場。我一想起他忍著自己不舒服還給我做這做那,心里就實在是難受得不得了……”
韓老司令神情慢慢的嚴肅起來,點點頭說:“你以后是該好好的對人家,哪怕這輩子不婚不娶,也不能輕易辜負了人家對你的恩情!”
韓越笑起來說:“我知道。他人其實不錯,就是悶了點兒,情緒也一直不好。我計劃著等這件事過后帶他出國玩一圈,人嘛,見多識廣了,心胸自然也就開闊了。他最近上班也懶洋洋的,可能是壓力太大工作倦怠,大不了以后讓他辭職在家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我一概都支持,只要他高興就成!”
韓老司令哼笑著一拍韓越的頭:“臭小子,你當初喜歡的要是個女人,哪來現在這麼多麻煩事!……不過也罷了,等你大哥回北京,年底我們再合家團聚一次,就算是正式把他看作咱們家的人,我從此也就徹底斷了給你介紹對象的心思了。”
韓越一邊聽一邊樂,突然又想起什麼,“咦”了一聲問:“老大怎麼這個時候帶情婦跑出去?那女人不是據說懷兒子了麼,大冷天的往九寨溝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