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靜默半晌,然后突然打開了DVD的最大音量。
韓越無聲的笑了一下,雖然那個笑容看起來有些悲傷。
他轉回到廚房里,不一會兒就洗洗切切弄出來兩個炒菜,把冰箱里不知道剩了多久的飯倒了,用凍蝦和幾把青菜下了一鍋米粉。雖然缺少了上好的食材,但是兩個炒菜也挺熱騰新鮮,韓越把碗筷碟子放到端盤里,用力敲了敲書房的門,說:“楚慈!出來吃飯!”
這時候雖然是飯點,但是楚慈每天都睡覺睡到自然醒,吃飯非常不定時,這時候一點也不覺得餓,所以呆在書房里裝沒聽見。
韓越再次用力拍了兩下門,高聲道:“你再不出來我就踢門了!你知道我這人很混蛋,我干得出來的!……”
呼啦一聲楚慈猛的拉開門,冷冷的盯著韓越。
“……我開玩笑的,”韓越聲音低下來,飯菜的熱氣之后他的臉有點朦朧不清,看上去竟然十分緩和甚至于溫柔,“……我已經不會那麼渾了。”
楚慈緊緊的抿著唇,半晌才問:“你來就是為了給我做一頓飯?那現在你做完了,可以走了。”
韓越把端盤慢慢的放到書房門口的小柜子上,低著頭不說話,讓人看了心里很難受。
楚慈煩躁不安的轉了兩圈,停下來指著他說:“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韓越默然不語。
“你已經說過以后不來找我了!”
韓越還是默默站著。
“你能不能不要沒事就這麼來一出,這樣搞得我真的很害怕!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以前把我堵在家門口,還用手銬銬我!就算分手了我們也當不了朋友的,你這一輩子都別出現在我眼前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了,我保證能多吃兩口飯還能多活兩年的!”
“……”韓越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喉嚨里干干的,有點發澀又有點發漲,就像是堵住了什麼酸澀的硬塊一樣。
過了好半天,他才喃喃的道:“我就是給你做飯做習慣了,現在整天一人住酒店里,吃喝都是現成的,老久沒給你弄吃的了,感覺很不習慣,就跟那兒不對勁似的全身都難受……”
楚慈沖口想說什麼,又硬生生的剎住了。
“……既、既然你不喜歡,我這就走了。”韓越轉身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勉強露出個安撫的笑容來:“那什麼,你也別多想,你就當是我又發了一回瘋,擔待一下就完了。那什麼分手以后還能當朋友的話是我看人電視上說的,你也別當真。”
楚慈站在書房門口,看著韓越一步步慢慢的走出門外,在大門口還停頓了一下,仿佛有些不舍。
不知道為什麼楚慈看著他的背影,又覺得十分難受,比在家門口見到他的那一刻還要難受,甚至于有些蕭索的傷感。
這種感覺讓他莫名的熟悉,楚慈站在那里,盯著熱氣騰騰的炒菜和米粉發了好一會兒呆,才記起當年老師母子倆走了以后,清明節他去公墓看他們的墓碑,也有著和此時一樣的悲傷。
那種眼睜睜看著什麼人離開自己,然后漸行漸遠的感覺。
楚慈捂住胃部,神情壓抑的微微彎下腰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直起身,細碎的劉海都被水跡浸濕了,額前有些細微的水光,那是疼出來的冷汗。
從那天離開開始起,韓越果真沒再來過。
楚慈一貫沒什麼安全感,那幾天卻稍微有點放心。
他知道韓越在正常情況下是個言出必踐的人,既然他自己走了,就不會再回頭打上門來。
只是在第二天的時候,他門口出現幾袋新鮮水果,蘋果橘子芒果櫻桃等,拿進來便是一屋子香氣,水靈靈脆生生的非常可人。
他知道那是韓越從農場里弄的,他關系廣面子大,每年這時候都能弄到不少上好的新鮮水果。有時候放在家里來不及吃,他就拿去榨汁喝,或者是弄來做菜。
楚慈看著那水果半天,還是留下了。樓下小超市沒得賣水果,他又喜歡用零食填肚子,恍惚記得是不少天沒攝入維生素C了。
再說讓他把韓越留下的東西扔到垃圾箱去,他又做不出來。韓越是個會回來確定東西有沒有拿進去的人,把水果扔到垃圾箱的話那簡直就是故意做給他看,故意要他傷心難過。
這種明晃晃伸手去打人臉的事情,楚慈又做不出來。
那幾袋子水果最終還是放在了客廳拐角的冰箱邊上,香味十分勾人,楚慈一會就忍不住去拿個蘋果吃,一會又忍不住去切個芒果吃。他的胃這時已經十分不好了,他吃了水果就不想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零食,所以這對他的身體其實很有好處。
韓越不再登門之后的一個星期,楚慈突然接到了韓老司令的電話。
聽到韓老司令客客氣氣跟他說“喂是小楚嗎,我是韓越他爸爸”的時候,楚慈還有點發怔,語調也十分謹慎戒備:“是我,您有什麼事情?”
韓老司令裝作沒聽出他語調中的反感,和藹的道:“是這樣的,我有一些事情想單獨跟你談談,明天中午在西京茶社,你看怎麼樣?就我和你,沒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