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這件事情上,我想更加謹慎一點。”
大概是少數民族的關系,龍紀威說話時口音稍微有些不同,語速緩慢而有條不紊。他聲音又很好聽,說話時淡淡的,非常清晰。
這樣的話就給人一種感覺,只要第一次聽他開口說話,就能認定他是個意志鮮明而堅定、手段凌厲而果斷、一旦發出命令就不可更改的人。
楚慈靜默半晌,說:“我想確認裴志的安全。”
“我還以為你對他沒什麼心思呢。”龍紀威十分悠閑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不想因為自己的事牽連到無關的人。”
“那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趕上月底這張機票離開北京。事實上我很奇怪你竟然到現在都沒有走,”龍紀威喝了口茶,目光波瀾不驚的看著楚慈:“難道你還坐在這里,等著韓越上門來抓把他哥哥分尸分了九十多塊的仇人嗎?”
楚慈的臉色剎那間微微變了:“……你怎麼知道的?”
“如果不是我給韓越發了那個短信,你現在已經被槍斃了。”龍紀威站起身,拍了拍風衣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干這種事情你還很生嫩呢。”
楚慈抬起頭,看著正準備轉身離開的龍紀威,終于問出了一直以來都難以解釋的問題:“為什麼你要幫我?”
龍紀威突然沉默了一下。
楚慈看著他的臉色,一時竟然覺得他心情很復雜。
“……我家鄉在貴州很偏遠的山村,條件很差,你父母年輕的時候曾經去那里,嗯,支教。當然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們苗人向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一點小恩怨都能記一輩子的。
可惜現在他們都去世了。”
楚慈對他父母的事情都知之甚少,不由得聽呆了:“但是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龍紀威擺擺手說:“那個時候他們還沒結婚呢,……后來因為一些原因聯系慢慢斷了。以前的事情說來太長,我得走了。以后有機會給你父母上墳的話,別忘記告訴他們,欠他們的恩情我還完了。”
他轉過身,大步往樓下走去,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趁早離開北京吧,我們沒有必要說再見了!”
楚慈一愣,只見他很快大步走下樓梯,風衣下擺隨風飄了起來,隨即消失在了樓梯轉角里。
關于韓強被殺案的調查,在經過長久的僵局之后,突然某天出現了一個充滿希望的轉機。
還是通過韓越那天提出的思路,順著手機號查到SIM卡的運營商,然后一層層查那批卡被賣給了誰。不巧的是那張卡沒有被賣到手機專賣店、報亭等有據可查的地方,而是被賣給了自行銷售手機卡、電話卡的小商小販。這些人擺攤的流動性非常大,基本上就像大海撈針一樣難。
高良慶盯著人查了這麼長時間,終于從茫茫人海中篩選出了幾個可疑的銷售點,后來又經過一系列調查,才最終圈定了某個小郵政局門口,一群坐在小馬扎上賣便宜電話卡的小販。
很多郵局門口都有這樣的婦女或者是老人,沒什麼生活來源,就用個大本子夾著很多便宜電話卡,整天坐在那里賣。高良慶一看頭都大了,這種流動性很大的公共場合怎麼才能查出某個特定的買卡人呢?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所幸這時候韓越動用了自己的關系,調出了郵局門口某個隱藏攝像頭的記錄。
一些大城市的街頭巷尾、重要馬路、公共設施會被放置監視鏡頭,尤其是北京這樣重要的首都城市。郵政局門口這個監視鏡頭其實已經有點老舊了,為了完整的調出記錄,還頗費了韓越一番功夫。
這個時候已經沒辦法了,只能順著記錄一個個排查。經過大批警員很長時間通宵達旦的篩選和走訪,最終又從幾千個買過手機卡的行人中圈定了兩百個近期買手機卡、比較有作案可能的人選名單。
為了這兩百個可疑人選,底下的人又剪輯了一百多段錄像片段出來,拿去給高良慶和韓越他們看。
就算嫌疑人選已經大大縮小范圍,從這一百多個人當中找出兇手的可能性也非常小。韓越抱著聊勝于無的心態挑出十幾個片段看了,看到某個瞬間的時候他突然一頓,慌忙叫高良慶:“倒回去倒回去!”
高良慶莫名其妙,趕緊倒回去問:“怎麼了?”
只見屏幕上的畫面非常不清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子匆匆走過郵政局門口,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突然轉向那幾個小販。他低頭跟其中一個賣電話卡的老人說了幾句什麼,大概是在詢問價錢,然后很快從錢包里抽出錢,接過卡。
這麼短短一分多鐘的畫面,韓越卻連鼻尖上都冒出汗來了,又叫高良慶:“再倒回去給我看一次!”
高良慶趕緊又倒回去,這次韓越看得更加仔細,先后把畫面大小調整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