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會兒因為血流急速的沖擊,他的雙手雙腳都泛起了可怕的麻木,幾乎完全喪失了知覺。
然而他能看見自己抓在茶幾邊緣的手,用力到幾乎硬生生撇斷手指的地步,同時還劇烈的顫抖著,那頻率甚至可以用肉眼清晰的看見。
那一瞬間他想起很多事情,很多被他刻意忽略掉的細節,都像走馬觀花一樣從腦海里一幕幕掠過。
韓強被殺的頭一天晚上楚慈異乎尋常的主動,讓他當時沉溺于刺激和愉悅中,沒有注意到時間這麼快就溜到了凌晨兩點。然后他睡得很熟,可以說他很少有睡得那麼熟,甚至到完全喪失了時間感的地步。
以往他半夜都要醒來一次去洗手間,那天晚上他沒有,因為已經睡得太熟了。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當他一覺醒來的時候,時鐘顯示的是早上十點。
韓越在那天早上醒來看時間的剎那間就產生了一點疑惑,然而當時他沒有多想,或者說當時楚慈沒有讓他多想。
而現在,那一點疑惑隨著時間的發酵,在韓越腦海中產生了巨大的疑問。
他能清楚的回憶起那天早上當他醒來的時候,房間里窗簾是緊緊拉著的,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也完全看不清窗外的天色。隨即他出去幫楚慈弄了杯豆漿,在廚房里看到窗外的天色……
他記起來了。當時窗外的天色發暗,于是當他回到臥室的時候,還對楚慈說馬上可能要下雨了,怎麼窗外的天色這麼陰?
楚慈當時說了什麼?好像附和了一聲……
一道閃電從韓越腦海中劈過。他一直以為那是個天色陰霾的早晨,在那個時間點上韓強被殺了,而楚慈一直跟他在家里,因此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但是這個證據必須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就是韓越醒來的時候,確實是早上十點,而不是天色將晚的下午!
這個可怕的認知讓韓越剎那間心臟都幾乎停跳了,然而緊接著,更多細節上的懷疑一股腦涌進他的大腦:當他把豆漿端給楚慈的時候,一貫對他不假辭色寡言少語的楚慈竟然要求他“陪我躺一會兒”,而按理說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精神十分旺盛的韓越,竟然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后來的事情韓越的記憶更加清楚:當他醒來的時候接到了韓強的短信,然而事實上韓強應該已經被殺了,發短信的另有其人。發短信的人是誰姑且不論,在接到那條短信的時候他看了手機時間,是晚上十點多。
他真的有可能在早上十點鐘醒來的情況下,很快再一次墜入睡眠,并一覺睡到晚上十點多嗎?
身為一個過了十幾年軍隊生活、作息習慣已經刻到骨子里了的職業軍人,他真的有可能因為一個晚上的放縱,生物鐘就被打亂到這種程度嗎?
韓越在腦海中下意識的否決了這種可能。
但是,如果他第一次醒來的時間并不是早上十點,而是天色將晚的下午四五點,那麼一切就有解釋了。
他從窗外看到的暗淡的天色,其實并不是將要下雨的表示,而是因為天色本來就已經這麼晚了;而他第二次墜入睡眠的時間根本沒有十二個小時之多,僅僅只是從下午五六點持續到晚上十點多而已。
這麼解釋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
為了達到這個效果,楚慈可能在早上調整了時鐘時間,給韓越造成一種早上十點鐘他還在家的錯覺。實際上當時已經下午四五點了,楚慈早上出門去做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韓越顫抖的摸出手機,一下下按出楚慈的號碼,卻始終按不下那個綠色的通話鍵。
他想聽楚慈說不,想聽他發怒的質問自己怎麼可以懷疑到他身上,甚至想聽楚慈不屑一顧的哼笑一聲,然后懶洋洋的反問他:你覺得有可能嗎?
只要楚慈說一個不字,哪怕他什麼都不解釋、什麼理由都不給,韓越也愿意鐵板釘釘的相信他!
……然而當韓越這麼渴望著的時候,他心里也有一個清醒而可怕的聲音,始終冷酷的提醒著他——如果打了這個電話,血淋淋的真相可能會把他瞬間活生生撕裂。
因為楚慈不會否認的。
他就是那種,做了事情不會主動承認,但是如果被人發現了,他也不會隱瞞的人。
韓越想起很久以前他剛把楚慈弄上手的時候,整天看著他,越瞧越喜歡,恨不得把他咬在嘴里吃下肚去。但是看到他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又恨得牙直癢癢,總忍不住做一些明知道會讓楚慈痛苦難受,卻仍然忍不住要去做的事情。
他曾經把楚慈銬在床頭上,也不準他穿衣服,等到他終于熬不住開口求了才把他放下來。也曾經把楚慈帶出去跟哥兒們炫耀,但是炫耀到中途又醋火中燒,當眾親吻他對他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