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韓越的一系列表現中他也能分析出,裴志跟韓強被殺的事情有一些重要的聯系,甚至在韓強被殺之后,他還試圖在第一時間帶走重要的線索人阿玲。
這說明他肯定知道些什麼,又不想讓這些線索被人發現。他可能知道殺害韓強的兇手是誰,最少他知道誰有可能作案,誰是重大嫌疑人。
更加可疑的是,同樣被龍紀威軟禁,裴志的氣色卻比阿玲要好多了,精神也相當不錯,幾乎跟他失蹤的時候相比沒什麼不同。仿佛他這段時間只是在國外出了趟差,公費旅游了一次,所以多花了一點時間。
不過想來也是,他音訊全無這麼久,裴家卻沒人覺得他失蹤了。想必他在被軟禁這段時間里,龍紀威一定允許他和家人進行聯系。
裴志坐在茶水室里,看見韓越和高良慶進來的時候甚至還笑了一下,輕松的打了聲招呼:“嗨,好久不見!”
韓越冷冷的盯著他,半晌突然一揮手,對高良慶說:“拜托你先出去一趟。”
高良慶稍作遲疑:“你……”
“我跟裴志單獨談談。”
高良慶又看一眼裴志,后者回他一個十分溫和的表情。最終高良慶無奈的攤了攤手,轉身走出茶水間外,體貼的帶上了門。
“我今天來就是知道你想找我。”狹小的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裴志語氣平和的開口道,“阿玲從龍紀威那里跑掉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情終于瞞不住了。”
韓越全身肌肉仿佛僵硬了瞬間,再開口時聲音十分干澀:“……你早就知道被韓強撞死的那個老師是楚慈的養母,只是你故意隱瞞了這件事對吧?你早就知道楚慈有一天會殺掉韓強報仇,但是你一直冷眼旁觀是不是?!”
“我不是早就知道的,我知道這件事大概是一年多以前。”裴志冷靜的說,“在你委托我調查楚慈家庭關系的時候我真的只查到他父母早亡,大學勤工儉學;畢竟李薇麗當時已經調職了,他們又不是親生母子,戶籍冊上也沒有注明收養關系。再說人是你的人,又跟我沒什麼關系,我為什麼要查得那麼上心?連八竿子打不著的雞毛蒜皮都要去關心一下?”
“……那后來你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你一直以折磨他為樂。”裴志冷冷的說,“差不多一年多以前你休假回北京,短短一個星期就讓他進醫院三次,最后他因為情緒壓抑導致急性胃潰瘍,還是我開車送他去看的醫生。當時我真的非常奇怪,你長期不在北京,他又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趁你不在的時候逃走呢?因為這個疑問我刻意重新調查了一下他的檔案,最終發現了他和那個老師之間的關系。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不敢告訴你,你已經把他折騰得半死不活了,如果再發現他待在你身邊是有目的的,你豈不是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所以我一直保守這個秘密,沒有跟任何人說,只是時刻關注他會不會真的對韓強動手。”
韓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裴志,連連點頭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半晌才喘著氣道:“好,好……所以最后,他真的對韓強動手了……”
“你是不是覺得挺憤怒的?”裴志笑了一下,那笑容十分短暫,并且一點笑意都沒有:“其實我也很憤怒,我第一次見到楚慈的時候,他是個溫柔和善、待人有禮的工程師,說起話來低聲細語,見人臉上都帶著三分笑。
但是那個楚慈如今變成了一個殺人犯,被你們韓家硬生生逼得滿手血腥,一輩子被壓在深淵里見不得天日。他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他好好的在北京上學,上完學找了份工作,正打算跟家人團聚共享天倫,是誰在瞬息之間把他的家人全部奪走,把他的人生毀滅殆盡的?”
韓越想反駁裴志,卻發現自己喉嚨堵得厲害,什麼都說不出來。
“當年韓強撞死他的養母和弟弟,韓家買通關系,在第二天就強行火化了被害人,骨灰往公墓里一扔了事。韓強后來上法庭,你媽叫趙廷當庭翻供,又叫你那哥們高良慶篡改證據,硬把韓強酒后駕車改成了李薇麗母子橫穿馬路闖紅燈,責任全歸被害人!事后在韓老司令的面子下,趙廷低價拿下了一塊市區的酒店地皮,高良慶連升三級,整個北京城都沒他升得那麼快的!——韓越你摸著良心說說,你們家干的這叫人事嗎?畜生都不如!”
裴志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語調中的顫音:“要是沒有韓家,要是沒有你,楚慈會比現在幸福千萬倍。他的人生全是被你們家,或者說全是被你給毀掉的。韓越,我也曾經想阻止他不讓他報仇,我甚至想求他好好安定下來過日子,求他一生一世平靜安穩,但是我失敗了。當我意識到他已經殺了韓強的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竭盡所能幫他毀掉證據,再把他送到國外你找不到的角落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