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屬于那種臉相、五官、皮膚都十分精致耐看的類型,韓越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他。看了好幾眼之后楚慈忍不住了,微笑著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也扎了碎片不成?”
“沒有沒有。”韓越一笑,寒暄著問:“我聽你說話口音,不像是北京人?”
“我外地的。”
“哦,……您貴姓?”
“免貴姓楚,楚慈。”
韓越把著方向盤,笑看楚慈一眼:“楚辭的辭?還是青瓷的瓷?”
“仁慈的慈。——您貴姓?”
“哦,我叫韓越,他們都叫我韓二。”
如果是圈子里的人,就算不認識韓越的臉,也該知道這位韓家二少響亮的名頭。但是楚慈跟他們這個圈子沒關系,一聽韓二就笑了,問:“是因為你特別的……所以才叫你韓二嗎?”
韓越噗的一聲笑起來:“可能吧!不過我在家排行第二,上邊有個哥哥,所以才這麼叫的。”
“這樣啊……不過你剛才摔碗真把我給嚇著了,哪有人說砸就砸的?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餐廳報警抓你們。”
“那家餐館一直這樣搞鬼。”韓越頓了頓,又笑著賠罪:“不過剛才真是對不住,一時激動,失了下手……”
他偏過頭去看楚慈。楚慈笑起來的模樣非常好看,眼睛微微的彎起來,并不露出牙齒,嘴唇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如果是其他人見面第一次就跟韓越說你是不是特別二所以他們才管你叫韓二,那麼韓越肯定讓這人一輩子都不敢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楚慈這樣微笑著跟他調侃,他只覺得心里有種發熱般的,電流般的刺激。
他甚至想逗楚慈多說兩句,哪怕拿他自己打趣調侃都不要緊。
楚慈的手臂其實并無大礙,碎片扎進肉里,但是并不很深,清洗消毒包扎一下就完事了。唯一麻煩之處就是幾天不能碰水,防止傷口感染發炎。
從醫院出來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韓越問:“我送你回家?”
“……回家吧,”楚慈看看手表,“下午只能跟單位請假了……”
韓越裝作不經意的問:“你在哪個單位?”
這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正常人問的都是“你在哪兒高就”,哪會像部隊崗哨盤問訪客似的!
“那家餐廳邊上的冶金科研所,所以中午才有時間出來嘛。”所幸楚慈對人的防備心并不強,隨口就說了一句。
“喲,國企事業單位!這年頭人人都往國企奔,很有前途啊你。”
“還好吧。你呢?”
“我啊,”韓越頓了一下,說:“我當兵的,回北京休假。”
楚慈打量他一眼,笑道:“軍官吧,我可沒見過能回家鄉度假的大頭兵,也沒見過普通當兵的有底氣在餐廳里砸東西!”
韓越正準備踩油門,聞言深深看了楚慈一眼,摸出手機問:“留個號碼?”
楚慈望著車前窗,只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韓越再不講究人情世故,也知道這是默然推拒的意思了。
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對陌生人的防備心并不強,但是十分內向,不是個隨便和外人結交的個性。
結合他身上那種文質彬彬的書卷氣,又在科研所集團工作,這人應該是個搞學術的吧。
韓越以前也交過伴兒,但那都是通過朋友介紹的,或者是自己貼上來的,歡場中游刃有余八面玲瓏的人物。楚慈這種溫和沉靜又循規蹈矩的圈外人,雖然讓韓越饞得心里發癢,但是卻怎麼都找不到縫隙下手。
他又不能直接上去說我看你挺喜歡的要不咱倆耍個朋友?又不能直接甩出身份來威脅說你趕緊從了我,要不沒你的好果子吃。他只能跟楚慈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越聊越喜歡,越看越心癢,簡直恨不得現在就把人抓到懷里來,好好的親兩口。
楚慈家很快到了。
那是一棟地段不錯的公寓大樓,雖然外觀看上去灰蒙蒙的,但是小區環境還不錯。
把車停在樓下,楚慈還沒來得及推開車門,韓越搶先氣定神閑的問:“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楚慈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這應該是電視劇里發生在男女主角之間的臺詞吧,可惜這里沒有女主角,我家又剛剛搬來,到處都亂糟糟的,實在不大方便。”
“哦。……新買的房子?跟家里人一道住?”
“沒有,”楚慈說,“租的。”
韓越并不勉強他,隔著車窗笑著揮揮手:“那就算了。今天的事情實在對不住,你上去好好休息吧。”
楚慈對他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樓道。
韓越一直盯著他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了,他目光里的笑意才一點點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讓人脊椎發冷的欲望。
楚慈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回放,隨之而來愉悅而微小的電流,在全身上下的皮膚中亂竄。
很久以后韓越回憶起當時的感覺,才知道那叫做一見鐘情。可惜正常人都能在一見鐘情之后采取穩妥而溫馨的步驟,韓越卻讓那種感情化為了沖動和破壞。
楚慈手上的傷很快就愈合結痂,,他也把韓越這個人忘到了腦后。
但是之后不久的某天,他在辦公室里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