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慈看著他,微微挑起一邊眉毛。
韓越忍不住親他一下,又把頭埋在他溫軟的頸窩里,悶悶的笑道:“睡吧。”
說完這句話后他閉上眼睛,酒意一陣陣的往頭上涌。愛人在懷的感覺實在太讓人放松,不出幾秒鐘,韓越就結結實實的睡了過去。
但是楚慈的目光十分清醒。
黑暗中他注視著韓越,說不清那眼神里有什麼情緒。他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仿佛很復雜,又仿佛有點悲哀。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的推開韓越,然后從床上坐了起來。
韓越醒來的時候,有剎那間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臥室里仍然十分暗,因為窗簾沒有拉開。他恍惚間覺得自己這次睡得不對勁,生物鐘隱約的提醒著他,似乎現在已經太晚了。
已經不是他平時醒來的時間了。
韓越跟濃厚的睡意做了一會兒斗爭,才懶洋洋的睜開眼睛。那一瞬間他感覺稍微有點異樣,緊接著突然覺得不對——他的嘴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韓越剎那間出了一身冷汗,緊接著條件反射的伸手,誰知道卻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在了床頭上!
怎麼可能會睡得這麼死!
韓越第一反應是他娘的,被侯家人找上門來了!
他竭力抬起頭往周圍一看,只見自己仍然身處家里的臥室,光線十分昏暗,楚慈坐在床邊上,穿戴得整整齊齊,靜靜的看著他。
電光火石間韓越想起一個十分可怕的可能性,他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緊緊的盯著楚慈,竭力張嘴發出唔唔的聲音。
楚慈就像是猜到他想說什麼一樣,輕輕的笑了一下。那笑容雖然短暫,卻竟然有些無可奈何的溫和。
“韓越,”他說,“我一直在等著,是想跟你告別。”
第52章 哭泣 ...
楚慈說完這句話后臥室里陷入了一片長久的沉寂。韓越發不出任何聲音,只呆呆的盯著他,身體僵硬面色灰白。
楚慈安靜的回望著韓越,眼神波瀾不驚。
“其實我想走跟你沒關系,我并不是因為討厭你才走的。但是,我確實是不想再看到你了,一眼都不想。”
他說什麼都沒有這一句更能傷韓越,就像一把血淋淋的刀子瞬間正中心口,讓韓越簡直痛得痙攣。
“我本來應該在你睡著的時候就離開的,但是我怕你醒來后以為我被什麼人帶走了。我想也許你會著急,所以就想再等等,告訴你我要走了。也許會去什麼小城市做做保守治療,等到燈盡油枯的那一天,躺在床上自然死亡。”
楚慈頓了頓,仿佛有很多話還想說,但是最終一直沉默著。
韓越看著他,心里一點點變涼。一開始就仿佛刀子攪動心臟的肉一般劇痛無比,漸漸卻因為寒冷而變得麻木,連一點痛都感覺不到。
只是血不停的流不停的流,仿佛骨髓里都嗖嗖的透著風。
“……好了,現在跟你道別完,我也該走了。”楚慈吸了口氣,仿佛下定決心一樣站起身。
剎那間韓越猛然掙扎起來,手臂因為用力過大而爆出了駭人的青筋,那麼粗的皮扣都被活生生扯得變了形。
這掙扎就像野獸被逼到絕境下最后的咆哮,拼盡一切,絕望瘋狂。
韓越這時候肌肉都沒感覺了,手腕上用力過猛造成皮肉活生生裂開,連那鮮血直流的劇痛對他來說都毫無知覺。
他眼睜睜看著楚慈打開臥室的門,臨出去前又突然回過頭。
那短短剎那間的回頭,竟然像一副永遠靜止的畫面一樣,讓韓越多年之后回憶起來,都還清晰得歷歷在目。
楚慈站在門口,看著韓越,輕聲說:“如果你不姓韓的話……”
韓越腦子里嗡嗡直響。
他以為楚慈會說如果你不姓韓的話,也許我會喜歡你,或者也許我就不這麼痛恨你了。沒想到楚慈停頓了一下之后,遲疑的搖了搖頭,說:“——如果你不姓韓的話,也許我就能單純的更討厭你一點了。”
……
韓越愣在那里,仿佛全身都僵硬得沒有知覺了,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楚慈關上門,腳步聲漸漸走遠。
最終消失在客廳大門開合的聲音之后。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久久的靜止在那里,仿佛連呼吸和心跳都被完全停止。窗外傳來風聲掠過草地的嘩響,大片大片的連在一起,就仿佛滿世界轟然的漲潮。
不知多了多久,韓越把身體緊緊蜷縮起來。
他把頭用力埋在被褥中,顫抖著,無聲的哭了。
那天任家遠瘋狂的打電話給韓越,因為楚慈本來下午就該住院的,但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來。任家遠打通上下關系、偽造病人身份、安排好一間隱秘的病房、還聯系了權威腫瘤醫生做明天的手術,這些事情沒有一件是容易的。要是韓越把住院時間給耽誤了,后邊一系列動作都要延遲,露出破綻給侯家人發現的可能性就很大,任家遠怎能不著急上火?
他坐在辦公室里連打了十九個電話都沒人接,打到第二十個的時候,他幾乎都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