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敘:“不睡嗎?”
“睡不著。”
“認床?”
倒也不是,薛與梵只是吃太飽了,但是這個答案也不想告訴他。
他又重新伸手把燈打開了,防止關燈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薛與梵抬頭看著突然又亮起的燈,再扭頭看向旁邊的人,他曲著手臂,枕在自己胳膊上,短袖將手臂上的紋身完全展露在薛與梵面前。
她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周行敘把自己胳膊伸過去,給薛與梵正大光明研究下面小字的機會。
一個非常簡單的時間軸設計。最開始是他的出生年月,他干脆自己解釋了起來:“先是我的出生日期,再是我放棄學游泳的日期,這是我建樂隊的那天……”
上面只有三個日期,剩下的是便是一條黑色的線。
那時候薛與梵不會想象到幾年后,自己的生日和與他的結婚紀念日以及孩子的出生日期會一點點的充實這條黑線。
不過彼時的薛與梵很羨慕,羨慕他活得這麼隨心所欲。
想玩樂隊了,能不顧爸媽的反對,抗爭倒底。
她別說紋身了,就是做個美甲都要被奶奶啰嗦。薛與梵說著說著把手機放床頭柜上,扯了扯被子,平躺在床上,跟他蓋著一床被子開始侃大山。
說起奶奶的教育觀點后,薛與梵還不忘特意去看周行敘的表情,見他也一臉震驚和不理解后,薛與梵松了一口氣:“我以前和我二姐說,我奶奶如果知道茶達里應該會義無反顧的讓我們穿上。”
怕周行敘不知道茶達里,薛與梵告訴他是一種阿富汗人的衣服。衣服一直長到腳踝,連面部都會遮住,人的臉在網面的布料之后,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會露在外面,就像是一件蒙面長袍。
“你哥當時告訴我,說你特別離經叛道,我就在想……”薛與梵說著一頓,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側著身子,面朝著他。
在夜晚和床上的加持,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和他像是一對尋常夫妻睡前的交談。當然這種輕聲細語的交談內容絕對和孩子的學習無關,否則輕不了聲,細不了語。
周行敘偏著臉看著她,他開的是小夜燈,燈光不亮,從他那側照過來,他的五官一半隱在昏暗里,一半清晰明朗。
薛與梵繼續說:“我就在想……不錯,就你了,很符合我的要求。”
說完,他笑了。重新將臉偏過去,視線落在天花板上:“所以你就是這麼在床上激勵一個第一次但是符合你要求,光為了你離經叛道當了個工具人的我?”
“別這麼自我貶低,你不也報復你哥了?”薛與梵也躺平,不過又問:“我點評的那些話打擊有這麼大嗎?”
“你小時候沒因為不會說話挨過打嗎?”
薛與梵搖頭:“我小時候很招人喜歡的,我媽媽是補課中心的老師,我沒辦法,嘴巴得甜,成績得好這樣才能當我媽的活字招牌。”
“嘴巴甜?”周行敘仿佛聽了個笑話,床因為他笑,顫了兩下。他繼續笑著的時候,薛與梵抬腳踢過去了,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為了平復:“薛與梵,誰告訴你的?”
薛與梵沒把踹他的腳收回來,以防止這個人繼續說些不好聽的話,到時候不用讀條,直接把他踢下床:“我媽媽同事,我以前老師,每個人都這麼說。”
“真是豬油蒙了心,蒼天瞎了眼。”周行敘說著把薛與梵挨著自己的腳用腿一壓,補了最后一句必定讓她反擊的話:“你好可憐,從小就生活在謊言里。
”
記仇天蝎,她之前嘴欠了兩下,他就非要欠回來。
橘色的燈光照明效果是在實在一般,卻在人的視線里蒙上顆粒感的濾鏡。
他在微微亮光中看向她,想起不久前的感覺,他之前喜歡游泳,喜歡那種被水包裹的感覺,而不久前在對方身上體驗到的無上快樂,讓他想起了一個猛子扎進游泳池里的快樂,那白色的水花與此刻體內的血液共鳴了。
薛與梵咬牙切齒:“周行敘。”
最有效的攻擊武器被他限制了,薛與梵比力氣也輸掉了,腳被壓著紋絲不動。張嘴咬人這一招也被他提前識破了,下巴被他捏著。
臉真小,感覺就他一個巴掌大。那樣子就像是奶奶家養的一條小狗,很不喜歡被人抱,但周行敘每次去非要抱它,小型犬,被他單手撈在手里,發飆和蹬腿都沒有威懾力。
和她現在差不多。
裝兇也累,薛與梵正準備放棄的時候,他另一只手,撐在床上,支起身。雪松味道加重的一瞬間,他的臉放大。
薛與梵只覺得嘴角一熱,臉上的手松了,他又重新躺回去了,伸手去關燈:“行了,你嘴巴甜的,睡覺吧,我明天上午還有課。”
黑暗重新落滿室內,薛與梵臉埋在枕頭里,聽著旁邊淺淺的呼吸聲卻平不了心跳。她想,既然雙方動機都不純,下次就別搞這些情情愛愛的把戲了。
又不是談戀愛。
她的腳自由了,自由了便被大腦操控了,補了以前那一腳,她臉半埋在枕頭里,所以說話聲音悶悶的:“祝你睡過頭。